(没用的东西,这么放不下这些玩意儿,你怎么不替你弟弟去死呢?)
从此我再不敢碰任何有关女子的东西。
金银首饰,胭脂水粉,连同我的女儿身一般,是东宫最不能见光的存在。
我原以为我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母后,直到她死后三年,我从大权在握到一无所有,仍是不幸。
那时我才知晓,困住我的,从来不是她。
是这个世道对千千万万女子的偏见。
太后殡天,天下缟素。
我大病了一场。
案上的奏折积压如山。
我披着裘衣一一批阅,听养心殿的几位朝臣为修建水渠的事争辩。
李尚书奏裴蘅做事冒进,不留后路。
王尚书呵护爱徒,大骂李尚书故步自封。
眼看几位元老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刚要开口,就被楼太傅瞪了。
这个臭老头,仗着年纪大,有身为帝师,连一国之君都敢呵斥。
他有先祖御赐的白玉戒尺,打起昏君来毫不手软。
我恰好批到他递的折子,大赞兴修水利。
于是我当着他的面,打了个大红叉。
(朕身子不适,诸位先回去罢。)
我闭门送客,老头子眼皮都开始抽搐。
我赶紧低头咳嗽,看我只差把肺咳出来,他们才一一告退。
而后,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背。
一杯热茶被放到面前。
(人都走了。)
裴蘅的声音冷清。
我讪讪抬头,喝了口茶,才道:(你怎么还在这?)
裴蘅脸色一凝。
我的手抖了一下,晕坏了面前的折子。
我暗怪自己不争气。
三年囚禁,我实在怕极了他沉下脸的样子。
裴蘅看着是个端方君子,在刑部磨炼几年后,行事作风都带着狠劲儿。
他一不高兴,就想方设法地折磨我。
我掐了掐手心,对上他探究的眼神,轻笑。
(随我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