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是家里的外人
下定决心，正想着接下来的对策，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低头看到来电显示的备注，我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一时晃了神。
半天才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同样地沉默，最后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
“......姜愿，是我。”
“开门。”
打开门，姜芷拖着行李箱就站在门口，我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确定真的是姜芷后，我蓦然红了眼眶。
七年未见，我的小妹妹已然褪去青涩和执拗，眉宇间增添了几分柔和。
这些年独自在国外，一定受了不少苦吧，我心里暗暗想着。
同时她也心疼地打量我，最终视线落在我的脸上，小嘴一瘪，泪水就涌了出来。
她扑进我怀里，声音哽咽：“疼不疼啊？”
我轻轻拍抚她的后背，没有言语，只是默默流泪。
一瞬间，消融了我们七年的隔阂。
今夜，我同她在一间旅馆住下，无视旅店老板鄙夷的眼神，我们回到房间。
七年前，我大学毕业拿到梦寐以求的offer，彼时姜芷刚上大学，没过多久父母在探望姜芷的归途中意外去世，之后姜芷就发疯似地学习，她想争取交换生名额去国外读书，离开这个伤心地。
功夫不负有心人，姜芷成功拿下交换名额。
她希望我能和她一起去国外，我们没有其他亲人，只剩下彼此了，可那是我的事业正在上升期，思虑再三我拒绝了她。
她出国后依旧不断劝说我去找她。
直到我伤了脸，情绪崩溃，在她再一次的劝说下我说了很伤人的话，那时候她性格暴躁又执拗，一气之下将我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我后来想和她道歉时才发现。
我用各种途径联系她都无果。
就这样断绝联系，一断就是七年。
姜芷说她前几天刚回国，得知我早就辞职了。
又偶然刷到我被造谣出轨的帖子，多方询问下得知了我的近况。
也得知了我在她出国后经历的变故。
她不相信别人口中的我，直觉我一定遇到了困难，所以连夜坐车找到我家。
一夜无眠，我们讲述了各自发生的事情，直到天光大亮，我们的嗓子都有些嘶哑了，想说的话也不过只说了百分之一。
“姐姐，对不起。”
“姐姐，你尽管去做，我永远在你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分别时，姜芷再次抱住我。
*
原本我只想好聚好散，不想闹得太难看。
赵庭也拿准了我性子软，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他不仁我又何必讲义。
我和姜芷分头行动，我整理了目前掌握的所有赵庭出轨的证据，姜芷则去赵庭公司附近搜集。
和赵庭撕破脸后，他也不再偷偷摸摸，身上的香水味或者礼物毫不遮掩。
在他的书房翻找一通，竟真有意外收获。
一个U盘。
打开一开，我拿鼠标的手不禁一颤，连续几个视频全都是各种混乱、疯狂的画面，拍摄角度像是偷拍的。
我心里冷笑，赵庭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
出轨女上司为求升职，又贪心不足地留下后手，以便日后将对方拉下去。
想着赵庭的那位女上司，明知赵庭有家室还与其纠缠在一起，虽不齿，但也确实动了真情。
不惜欠下各种人情债也要将赵庭提上去，为了给赵庭充实绩，辛苦半年的项目成果说给他就给他。
毁掉一个女上位者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动心。
赵庭啊赵庭......真恶心。
另一边，姜芷拍到了赵庭两人在办公室的各种亲密画面。
“恶心死了。”
晚上，姜芷一边给我传照片一边骂骂咧咧地问候赵庭的先辈。
我看着这些照片发愣。
“姐......你还好吧？”她以为我看到这些伤心，有些不忍地拉过我的手。
我与她对视，神色认真道：“我们去揍他一顿吧！”
“啊？”
姜芷有些错愕，但很快眼睛一亮，露出激动的笑容：“好呀好呀！”
说干就干，我雇了个附近跆拳道的女教练，拿着个麻袋在赵庭下班的必经之路蹲守。
小镇有一点就是监控死角多。
这教练力气非凡，之前我不小心摔倒被一辆摩托压住，还是她路过把重达300斤的摩托抬开，救出我。
她轻轻松松拖着装着赵庭的麻袋，任其挣扎不断也未受丝毫影响。
“需要帮忙叫我一声，我在外面守着。”她将赵庭一把丢进堆放垃圾的死胡同。
挣脱开麻袋，看到绑他的人是我，他的惊恐瞬间被愤怒取代。
“姜愿你他妈有病吧！发什么疯啊？！”
“赶紧给老子解开！”
要不是他的手被绑着，只怕他的拳头此刻已经落在了我身上，胸部，亦或者大腿，落在旁人注意不到的地方。
我微微一笑，拳头用尽全力砸在他的脸上：“你在狗叫什么。”
他整个人因为惯性摔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喃喃道：“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紧接着他骂得更激烈，用尽他所知道的最恶毒的词汇。
我充耳不闻，等他骂够了，从角落里捡来两根手腕粗的木棍，递给姜芷一根。
“记不记得小时候爸妈教我们的手打牛肉丸。”我挑眉。
姜芷了然，咧嘴一笑。
赵庭恐惧地向后蠕动，疯狂摇头：“你们这是犯法，是故意伤人！”
“家事而已。”我将赵庭曾经对我说过的话重复给他便不再废话。
*
最后赵庭像一摊死物一样缩在垃圾桶里。
我心里畅快极了。
我带着姜芷回到家，赵小乐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随意瞥我一眼：“我饿了。”
见我不理他，他才不耐烦地坐起来：“听到没有，我饿了。”
我也没好气道：“关我屁事。”
姜芷蹙眉打量赵小乐，欲言又止。
“你信不信我让爸爸把你赶出去！”赵小乐气急败坏。
一直回到房间，姜芷才忍不住说：“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是你的孩子......从外貌到品行都和你毫无相似之处。”
我苦涩一笑，我也不想相信这是我怀胎十月，倾心教养七年的孩子。
“姐，你离婚后打算争孩子抚养权吗？”
我摇头：“算了吧。”
第二天。
刚睡醒，我收到了妹妹的消息，她带着赵小乐去游乐场了。
我心有疑惑，但姜芷做事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我也没过问。
客厅里，赵庭狼狈地躺在沙发上，身上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他一只眼看到我后猛然睁大，另一只眼却高高肿着，眯开一条缝。
声音嘶哑难听：“贱......人！”
我嫌恶地捂住鼻子不断挥手，他脸色铁青，指着我的手都气得颤抖。
我吃完早餐回来后，赵庭已经洗过澡换了衣服，强撑着坐在客厅。
我勾唇一笑，当着他的面开窗通风，又挑衅地在鼻子前扇风散味。
“你！”他刚缓和的脸色又瞬间阴沉下来。
我打断他，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离婚吧。”
“看完再回答我。”
我强压着因为紧张不自觉战栗的身体，面对决心要做的事情，再难以忍受的病况都不能成为我的绊脚石。
随着资料的翻动，赵庭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阵青一阵白的十分好笑。
最后他一言不发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好字。
我满意地收起协议书，面上是毫不遮掩地笑意：“周一下午两点，民政局见。”
赵庭幽幽开口：“你可真是不择手段。”
我“噗嗤”笑出声，他怎么有脸说我不择手段啊？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姜芷带着赵小乐回来了。
准确来说是姜芷在前面飞快地走，赵小乐脸涨得通红的在后面跟着。
赵小乐一走近，我险些呕出来。
拉着姜芷跑到露台上：“怎么回事？”
姜芷弯弯眼：“我早上说要去游乐场逛一圈，他非要跟着去。”
“我就带他进了趟鬼屋，谁知道他......”
我看了眼赵小乐湿漉漉的裤子就着黄色的污渍还伴随着阵阵恶臭，又是一阵作呕。
赵小乐怕鬼，夜谈那天我偶然提过一嘴，没想到姜芷记在了心里。
看着姜芷憋笑的模样，我忍俊不禁：“你啊......这么一路也不嫌丢人。”
*
晚上，我正和姜芷计划着离婚之后一起回家，找工作，重新开始。
突然被一阵刺耳地尖叫打断，是赵小乐。
打开门，只见赵小乐正抱着我送给他的生日玩偶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赵庭站在旁边一脸愠色：“别哭了，烦死了！”
“你妈就是不要你了，你哭有什么用。”
赵小乐看到我出来，连滚带爬抱住我的腿。泪眼汪汪：“妈妈，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你是不是还在生乐乐的气呜呜呜。”
“乐乐不是故意气妈妈的，乐乐最爱妈妈了，别不要乐乐呜呜呜。”
我垂下眼帘，微不可察地轻轻叹息，最终只是将他轻轻扶起来：“太晚了，睡觉去吧。”
我是一位母亲，可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年龄小并不意味着可以用道歉将伤害全部抹去。
原谅他们等同于背叛当初被伤害至深的自己。
我不想，也不愿。
只是心情被赵小乐这么一闹，低沉下去不少。
妹妹安慰似地拍了拍我的后背：“你没做错，该感到愧疚的不是你。”
我不知道赵庭又和赵小乐说了什么，在准备去民政局的当天上午，赵小乐哭闹着不肯去学校。
执拗地嚷嚷着要我带他走。
赵庭被闹烦了，反手就将赵小乐踹出去几米远。
我看得心惊肉跳：“赵庭你疯了？！”
赵小乐不敢喊了，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小声啜泣，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
赵庭睨他一眼，满不在乎：“我实话和你说吧，我要是想，大把女人上赶着给我生孩子，你以为我会在乎他吗？”
“混蛋！”我被他的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赵小乐听到这话身体猛地僵住，视线在我和赵庭之间来回环视几下，突然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向厨房。
看他抽出刀，我心里一紧：“小乐！”
“既然你们都不想要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他哭得撕心裂肺，刀子横在脖子上。
看着他的脖子很快出现一道血痕，我心快要碎了。
让一个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把刀架在脖子上，任谁都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