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春喜？哪个春喜？」张大富面露疑惑，继而瞪圆了眼睛，「你那个淹死的妹妹？你在说什么胡话！」

「村里的那条禁忌是真的，我，我无意间听我爹和仙嬷说起过。」

我嗫嚅着低下头。

「黄仙嬷？把你听到的说清楚！」

张大富的表情变了，黄仙嬷是村里的活菩萨，养黄鳝的法子就是她带来的。无论是求财求医还是求命，只消她看上一眼，就能断个八九不离十。

「春喜淹死那年我爹去找过仙嬷，我从狗洞钻进仙嬷家里，听到了她和我爹交代龙船鼓的事。」

我刻意压低嗓子，努力模仿黄仙嬷的声音。

「你家这个怨气不小啊，十五岁前要是没超度干净，厉鬼索命一个也活不了。」

话落，我情不自禁地颤了颤，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黄仙嬷那古怪的声音。

「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你那时候不还是个傻子吗？」

张大富狐疑地盯着我。

「我是脑子好了之后慢慢想起来的，我爹一开始谈东西不避讳我，说了很多龙船鼓的事，他说村里能拿飞龙都是龙船鼓的功劳，哪家的男人能登上龙舟，哪家就能赚大钱。」

「他还说划龙舟的名额就那么几个，人人都抢着要，就连现在混得最出息的成旭叔都是从别人那抢的名额。」

「你说什么？！」

张大富唰地抓住我的衣领，手上青筋暴起。

「成旭？张成旭！那狗娘养的东西，你爹说他的名额是从别人那抢的？！」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顶着暴怒的视线怯懦地点了点头，划龙舟的名额珍贵，登船的男人不仅能获得一大笔钱，还能承包更多的河段养黄鳝。

就像我爹，他当年就是被选中的那个，为此没少受二叔嫉妒。二叔本来就爱财如命，加上这几年染上了赌瘾，整个人都钻进了钱眼里。

张大富松开我，攥着拳头在屋里走动，嘴里不住地喃喃着什么。他大概实在是气不过，一脚踹翻了椅子，衣服七零八落散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