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去接许时,想搀扶他进房。

「浅浅,这次回国要待多久,能不能别走?」许时却挣开我,转身紧抓甘浅的手臂,声音几近带着哀求。

「好,我不走。」甘浅微微笑着。

许多次回想起,我都以为那日许时是喝醉了。

可现在看来,他分明是借着宿醉,才明目张胆地说出了七年前那句不敢对甘浅开口的话。

从此,甘浅高调闯入许时的生活。

我见过许多次甘浅坐在许时的副驾驶上,披着许时的外套,眉眼弯弯,和他谈笑着一同去医院。

也见过许多次,许时替她撑伞,长臂搭在她肩上,甘浅整个人靠在许时怀里,仿佛两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私下问过许时,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只听了几句便耐心耗尽:「不过是顺路,浅浅家里都这样了,我不帮她,她还有别的选择吗?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

「我工作很忙,院里有人等着,你自己照顾好诺诺。」

许时说完就走了,诺诺睁大眼睛,抱着小熊玩偶在房门口探着脑袋往外看。

「妈妈,爸爸为什么生气?」

我揉揉她的脑袋,「不关你的事,起床吃饭吧。」

她仍站在门口不动,低着头,瘪着嘴,隐隐要哭。

「是不是因为甘阿姨?甘阿姨说爸爸真正喜欢的人是她,她还问诺诺以后想不想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妈妈,爸爸会不会不要我们?」

我把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傻诺诺,爸爸最喜欢你了,甘阿姨是逗你的。」

许时到底爱没爱过我,我不知道,但他爱自己的女儿,这点我很肯定。

当初诺诺出生,许时推去了所有工作,在医院陪了我三天,也整整三天三夜没合眼。

他本就心思细,方方面面都顾及的很周全,有他在,我无比心安。

快生产时,我痛的不行,一向沉着冷静的他手足无措,声音哽咽,红了眼眶。

护士把诺诺抱到我们跟前,许时看着婴儿熟睡的小脸,握紧我的手,落下一滴泪来。

后来,他主动揽过给孩子喂饭、洗衣服、换尿不湿、陪她玩的任务,很累,可他脸上的笑容却比先前多了很多。

他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他是个好父亲。

现在,他扭头就走了。

他忘了,今天是女儿的生日。

他也忘了,今天是我们结婚七周年纪念日。

再后来,甘浅趁着和我说话的空隙,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许时闻声而来,看向我的目光,和我七年前见他的第一眼一样冰冷,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他紧抿着唇,什么都没说,抱起甘浅去了医院,那天晚上他没回来。

甘浅的病更重了,许时在工作单位和私人医院两头跑,急着照顾她,忙的连家都不沾。

餐桌上的菜热了一遍又一遍,发出去的一条条信息显得如此荒唐可笑。

我们之间,或许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