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董伯父后来一同退伍,两人又是生死兄弟,索性一起闯荡,也是在这时,他们遇见了我母亲和柳姨。
他们最终在山城安了家,两人甚至同一天结婚,我和董欣悦出生相差不过三天。
不出意外,我们两个被订了娃娃亲,父亲说是董伯父提出来的。
我和董欣悦从小一块生活,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在同一所学校,街坊邻居每每看到我们二人,都会调侃什么时候吃我们喜糖。
十八岁那年,董伯父说等我们大学毕业就成婚,也是那一年,董欣悦当着家人面,主动和我确定恋爱关系。
六年过去,我们大学早已毕业,可我们没有结婚,母亲下葬后,我主动提了分手。
那天,我没有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母亲也没能看见她疼爱了半辈子的董欣悦。
直到母亲葬礼结束,她甚至没有来送上一束花。
姑姑在表姐表弟的搀扶下哭的撕心裂肺,周围其他亲朋也在低声抽泣,唯独我一人没哭。
我将母亲的骨灰盒放进地洞里,旁边还有另外三个木盒,葬在一起是四位长辈的心愿。
葬礼结束,我一一送走亲朋,叮嘱表姐表弟一定要照顾好姑姑,从我妈去世,她哭到昏厥的次数不下十次。
回到家,孤寂感瞬间爬满全身,我瘫倒在沙发边嚎啕大哭。
“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爸、妈,你们怎么舍得丢下儿子一个人啊。”
子欲养而亲不待,做儿女的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深刻理解这句话中的悲伤。
敲门声让我醒过来。
我打开门,看到董欣悦,她神色不太自然,像是做了错事。
“对不起,一鸣。”
我没有回话,作势准备关门。
董欣悦脸上明显有些慌乱,她用手臂将门顶住,“一鸣,求求你别不理我。”
我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看着她,“我发给你的消息看了吗?”
董欣悦连忙点头,“看了,一鸣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
她那时还认为我是在耍孩子脾气。
我摇摇头,“董欣悦,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不要再来烦我。”
我说完再度准备关门,不过依旧被她挡住。
董欣悦语气带着一丝焦急,“一鸣,你玩真的?”
我眉头一皱。
董欣悦见我不回话,她心里更急,“一鸣,阿姨的葬礼我不是故意不去,我工作太忙了。”
我脸上闪过一丝愤怒,“那你答应我的,替我去见她最后一面呢?”
董欣悦神色明显有了慌乱,两只手在胸前有些无措,语气支支吾吾,“我,我......”
砰!
我将房门重重关上,一年来,我已经忍了很久。
几个月前,若不是妈妈重病,不想让妈妈伤心,我早就提了分手。
“一鸣,你开门啊,一鸣,你开开门,你听我给你解释,一鸣你开下门好吗?”
“一鸣,我求求你了,一鸣,你开下门好不好,你听我给你解释。”
敲门声很大,她的声音同样很大。
我猛的开门,毫不留情给了她一个耳光。
“董欣悦,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滚!”
“滚啊!”
我很愤怒,真的愤怒!
董欣悦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从小到大,她都是长辈们眼里孝顺乖巧的好孩子。
现在呢?
她甚至不愿意去看我妈最后一眼,要知道,小时后她可是吃过我妈的奶水。
我妈从小就把董欣悦当成亲生女儿看待,那时正值国家搞计生,我妈笑着说,她可是儿女双全。
“董欣悦,你欺骗了我多少次,你自己数得过来吗?”
“姑姑说,我妈闭眼前的最后两个字,喊的是欣悦!”
“你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永远不要。”
我再度关上门,根本不管用手捂着脸的董欣悦。
房间里。
我收拾好东西,打算飞京城,公司推荐我去京城参加一个学习会议,为期一个月。
时间紧迫,我简单带上几套换洗衣服,拔掉家中大部分家电插座。
打开门我愣了一下,董欣悦在门外墙角蹲着,额头前发丝凌乱。
我眉头微蹙,关门拖着行李箱离开。
董欣悦一下子站起来,脸上惊愕无比,“一鸣,你要去哪儿?”
她跑过来抓住我手臂,“一鸣,你真要离开我,你这是要去哪里?”
“和你有关系吗?”我试图用力抽出手臂。
“放开我。”我语气加重了些。
董欣悦摇头,“一鸣,你不能离开我,我不允许你离开我!”
“董欣悦,你能不能别发疯,我要赶飞机。”
我用力甩开她。
董欣悦神色很慌,刚走两步的我,再次被她给抓住,“一鸣你不能丢下我!”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前方电梯门,一言不发。
董欣悦突然问我,“一鸣,你在我爸床前的承诺不作数了吗?”
这句话犹如电流从我后背脊柱直冲天灵盖,脑海里浮现出董叔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