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10

我在卧室外看着他戴着耳机，陶醉地欣赏电脑中的镜头，—个男人正在虐杀幼猫。

我上前轻轻环住他的腰身：“宝贝，在看什么呢？”

他吓了一跳，快速把电脑合上。

“今天回来这么晚？”

“加班呀。”我向他抱怨。“没意思，干得多赚得少，我都不想上班了。”

“你总算想通了，早就让你辞职了。”

“我辞职你养我啊？”

“那当然了。”

我爬上沙发，怕冷似地蜷缩在他怀里，“张贺，你爱我吗？”

“我的小野猫今天怎么这么黏人了，嗯？我不爱你爱谁？”

“有多爱？”

“把命给你。”

我发出愉悦的笑声，“哈哈哈哈，你可不能骗我，我不要你的命，你给我买这个包。”

爱玛仕的包80多万，我急需要钱。

他略一迟疑，我起身就走。

他只得无奈地把钱转过来，他在钱上从不吝啬。

第二天，我便找到哥哥，给了他一张卡，让他带父母回老家。

我把前因后果都向他坦白。

在哥哥面前歇斯底里地发了一次疯，我憋得太狠了。

上一世我死后执念太深，化成了一团混沌黏附张贺身边。?

“爸妈，我不想坐牢，也不想死。”他哀求他的父母一定要救他。

看他视人命如草芥的样子，还以为他不怕死，原来他只是漠视别人的生命。

“儿子你放心，这世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他的父母稳操胜券。

这起灭门案性质极其恶劣，但他的父母为他找来一张“免死金牌”权威精神病院开具证明，他患有严重精神分裂症，判定无刑事责任能力，家属申请保外就医。

他父母的钞能力开路，把他送到一家环境优美，会得到额外关照的精神病院。

我眼睁睁看着，他在像度假村般豪华的精神病院，岁月静好，安然度日，没有一丝悔意。

看着他家的公司蒸蒸日上，日进斗金。

苍天不公！！！

我绝望地呐喊，血泪长流。

我的灵魂撕裂般的痛苦，嘶吼、不甘，怨恨，一次次向他扑去想把他撕碎，又一次次化作虚空。

绝望与仇恨已经渗透进我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我这只厉鬼终于从地狱爬上来了。

我一求家人平安，二求仇人家破人亡。

哥哥最终相信了我，任何一个有基本共情能力的人，都可以被我身上彻骨的绝望震慑。

我安心了些许，安顿好了家人，我才好施展我的复仇大计。

11

我拎着一只A货回到他身边。

在此之前，我找到当地最有名的私家侦探老K。

张贺的爸妈说的没错，钱真是个好东西。

10倍的价格，他立马把手上的案子推后，把我的需求排在第一位。

不是自己亲手赚的钱，花起来就是大方。

我花张贺的，他花父母的。

我让老k帮我做三件事。

一切安排好后，从那天起，我就不上班了，天天窝在家里，也不许张贺出门，我时时刻刻和他黏在一起。

我拿着他的卡，花钱如流水，美丽也是要金钱维持的，我把自己拾掇得更美。

我的脾气变得阴晴不定，时而如最温柔的解语花，万事顺着他，把他哄得心花怒放。

下一刻又暴躁易怒，发起脾气来把房间摔得一片狼藉。

他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两个人对着摔：“你怎么变得这么无理取闹了？”

发泄过后，我又软倒在他怀里，“老公对不起，刚才是我任性了......我只是，太在乎你了。”

眼泪滴落，梨花带雨。

他的情绪能被我轻易挑起，怒火也能被我轻易熄灭。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情绪激烈的“爱”。

待在家里实在太无聊了，我开始沉迷网络赌博。

他对此不感兴趣。

我手气太差了，总是输，输了就向他求助：“张贺，你快来帮帮我！”

一来二去，他终于开始感兴趣了。

我像条无骨的蛇伏在他肩上，娇美的笑容下满是阴毒的算计。

你家不是有钱吗？一个赌徒是个无底洞，就算你家有金山，也能被掏空。

每次他稍微放开，我都会用各种方式勾着他玩下去。

很快他就沉浸在这种充满刺激的活动中。

一开始他手气很好。

赢了，我为他喝彩，他想赢得更多。

输了，我轻声鼓励，他想翻盘。

倒不全是因为钱，他不缺钱。

而是那种赢钱的刺激，能一次一次戳中人的多巴胺，让人上瘾。

君不见，古往今来一个“赌”字害死了多少人，破灭了多少家庭，就是这个原因。

无须我怂恿，他性格里天生追求感官刺激，让他玩得非常大。

短短一个月，他手里的现金500万，就输得精光。

我贴心地提了个小建议：“没钱了可以网贷呀，没事的，等赢了还上就行。”

很快贷来的600万也输得精光。

他输红了眼，还想继续翻盘。

这时他父母察觉到了他的资金变化，找上门来。

这对精明的夫妻带人把儿子绑回家，他的母亲站在我面前，眼神像刀子往我身上刮过：

“张贺从小被我们宠坏了，他现在还年轻，爱玩，年纪到了总是要回归家庭的。”

“不过我家的门地，可不是什么臭鱼烂虾都可以进的，你说对吗？许小姐？”

我笑吟吟地和她对视：“鱼对鱼，虾对虾，乌龟找王八，张贺他就好我这一口，阿姨您还是别操心那么多了，有这功夫您多赚点儿，给我们小俩口积累点资产。”

她久居上位，很久没被人这么顶撞了。

气得一巴掌扇过来：“牙尖嘴利，我儿子玩玩罢了，你还当真？想进我家的门，除非我死。”

力气真大，我匍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冷冷地笑了。

“你的好日子，快要完了。”

12

张贺被他父母关起来戒赌了，所幸还留了一台可以打电话接收短信的电话。

我要他想办法出来跟我见面。

一天之内，我连续发了七封长信向他表达爱意，并把被他母亲抽肿的脸拍给他看。

最后一封我发出最后通牒：

【我爱你已经爱到无法自拔，没有自我了。

你的母亲不接受我，我不想让你为难，就这样吧，我要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城市了，在此之前，我只想再见你最后一面。

如果你不来，我今晚就走，让你一辈子也找不到我。

你必须来，你快来，你一定要来！我在我们的爱巢等你，我的爱人。】

我从老K那知道，现在正是他父母公司最忙的时刻，公司转型的关键期。

正是这个新品的成功上市，让他家的公司更上一层楼。

我知道张贺一定会出来的，他是个疯子，看守他的人，不会为了一份工资把命搭上。

当天张贺并没有来找我。

一个星期后我才得知，他出车祸了。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刚从ICU出来。

据说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要见我。

看得出来他的父母是真的爱他，他的母亲再也没有之前趾高气扬的女强人模样了，哭得站不稳，他的父亲也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夫妻俩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我颤抖着掀开被子，张贺他竟然！他竟然凭空矮了一截！

大腿根以下光溜溜的，被齐根截断。

一个身高178cm的人，现在还不到1米。

我把双手紧紧地捂着脸，浑身颤抖着蹲在地下咽呜出声。

我必须很努力才能让自己不笑出声来，他父母还在旁边看着呢。

好几次为了掩饰笑声，我扯着嗓子嚎，听起来竟有几分哀凉。

“好孩子，你有心了，之前是我错怪你了。”他母亲把手搭在我肩上安慰道。

他的父母接纳了我，并告诉了我一些情况。

肇事者是个酒驾的中年男人，开着一辆不知倒了几手的破面包车。

因为是酒驾伤人，保险公司不予以赔付。

他家里家徒四壁只有一对年迈有病的父母和一个孩子，根本没有赔偿能力。

他的父母滔天怒火无处发泄，使了使力。

这个男人被判15年，几年后在狱中滋事被人打断了双腿。

当然，这是后话了。

13

张贺彻底清醒后，无法接受自己这副鬼样子。?

他不吃不喝，歇斯底里，看谁都不顺眼，手上逮着什么扔什么。

谁靠近他就攻击谁，疯起来他父母都打，更别说我了。

护工换了一茬又一茬。

我冷眼看着，无能狂怒罢了，拉屎拉尿都要人抱着去。简直毫无尊严。

他父母最近真的很忙，白天公司晚上医院，一根蜡烛两头烧，两人迅速衰老起来。

我变得愈发善解人意，不管他怎么对我，我都不离不弃。

一段时间后他终于接受了现实。

但整个人变得敏感阴郁，疑神疑鬼，神经质。?

每天都会反复试探我，“我们分手吧，我现在不人不鬼的，不能拖累你。”

“你休想，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躯壳。”

“珍珍，你真的爱我吗？你爱我什么？”他又问。

“我当然爱你了，你对我这么好。”

他对这个回答不满意，“那我要是对你不好了，你就不爱我了？”

“我会永远爱你的。”

他突然就发了怒，暴吼着，“爱我什么！我就是个怪物，是个该死的残废！”

我回了很多答案，他都不满意。

终于有一天，我灵光一闪，这么回答：“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一辈子认定你了。”

他终于满意了，喟叹道：“你知道吗？我之前交往过两个女人，一个不是完璧，一个是个骗子，事后我发现她居然做了修复手术。”

“只有你是纯洁的，完完全全属于我的，你永远不能离开我知道吗？不然我会疯的，我一定会先杀了你，再杀了我自己。”

我仿佛被雷击中，他上一世对我莫名其妙的执着，竟然是因为区区的一张处女膜，荒谬！

14

我们结婚了，一切从简，婚礼都没办，就领了张证。

我们彼此的要求，他不愿丢脸，我不愿麻烦。?

我在医院的表现太好，他父母求之不得有这么个傻瓜，对自己的残废儿子不离不弃。

他妈妈给我包了个大红包，把我拉到一边：“珍珍啊，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赶紧怀个孩子，不论儿女，我和你爸都欢喜，儿子奖你一套别墅，女儿奖你一辆跑车。还有额外奖金。”

“妈，放心，包在我身上。”我满口应承，反手就把这钱给老K转过去了。

他的表现实在不错，这是额外奖金。

婚后我没有上班，在家照顾张贺，他不让别人近身。

总怀疑别人的眼神异样，把保姆全部赶跑了。?

我趁机在家里各处装上监控，特别是他父母的房间和书房。

无所事事的他在我的鼓励引诱下，很快又迷恋上了赌博。

他的父母忙着公司的事，无暇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