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最交好的玉娘十五岁嫁人,十六岁丧夫,守寡十年,官府赞誉,在家门口立起了高高的贞节牌坊。
我收集了硫磺等东西,直接炸掉了那个贞节牌坊。
最后我被官府打了二十大板。
伤好后,我策划带她逃跑,半路上,她放开了我的手。
「阿漾,我们逃不掉的。」
「不行!你和那个男人连面都没有见过,难道要搭上自己一辈子幸福守寡吗!」
我抱了抱她,柔声安慰,「天下那么大,去哪个地方做流民都比打上枷锁好,玉娘,你不是很想开一家包子铺,收养很多没人要的孩子吗?我们一起做自己喜欢的事。」
她嘴角上扬,露出久违的笑。
后来,我们还是被抓了回去。
我眼睁睁看着玉娘被浸猪笼,压上石头,扔进河中。
那是一条鲜活的命,一朵好不容易在这个世界上长大的花儿,就这样因为封建,死在了我面前。
我的嗓子哭哑了,吼到最后我发不出声音。
我不该自以为是,害死了玉娘。
愧疚之心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村长对张桂一阵训斥,
「你这小子怎么教育的婆娘!村里的风气都快被她败坏没了!」
「村长别气,回去我一定好好收拾这个臭婆娘!」
太多了,数不过来。
真的数不过来。
我已经懒得用嘴去捍卫自己身为人的权利了,在这个衣不蔽体,吃都吃不饱的地方,只要能活下去比什么都强,哪怕是被当作生孩子的工具。
骡车绕了半个临县,终于在挂着陆府的牌匾下停了下来。
我跟着管事一路小步朝着大厅的方向而去,不禁打量起周围环境,四合院的建筑形式,由游廊连接彼此,端方有序。
有钱。
大厅内坐着一个穿着贵气的女子,红妆饰面,齐胸襦裙。
她是陆遇的续弦孙敏儿,据说陆遇亡妻还在世时,她为府中妾室,后来亡妻难产去世,她便被抬为正妻,成了陆府的少夫人。
不过因为嫁给陆遇多年,一直未育,夫人并不待见她。
我垂着眉眼,跪在地上奉茶,厅内的丫鬟震惊地猛吸了一口气。
「这,这也太像了吧。」黄衣衫丫鬟瞪大了双眼。
「难怪少爷明明知道她有夫之妇,也要她。」
孙敏儿一声轻哼,不屑道:「想要在陆府混日子的女人我见多了,以色事人的狐媚子。」
绣着好看花纹的罗裙落在我的视线里,头顶传来有些鄙夷的声音。
「别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稀罕货色,不过是因为长得像她,你才能进陆府。」
「我知道。」
盛气凌人的气势顿时消减一半,有些瞠目结舌。
「你知道?」
我点点头,一脸真诚:「请问什么时候可以上岗?」
夜里梳洗完后,我被送进了陆遇的屋子,陆遇一袭鸦青色锦缎团袍,正襟危坐。
那双眸子紧紧锁住我的脸,炙热无比。
我穿了一件青绿色纱裙,清透凉爽,身体曲线一览无余。
「过来。」低沉的嗓音些许魅惑。
我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在他面前大胆褪掉了外衣,随后转了过去,肩膀和背部青紫一片,还有烟烫留下的疤痕。
如果我是男人,也不喜欢瘦巴巴像柴火似的身子。
下一秒,背部传来温热的指尖触感,酥酥麻麻,带着一丝怜惜。
「疼么?」
我笑着说:「不疼。」
因为已经习惯了,疼的是那段记忆。
我以为陆遇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替身,定然一番折腾,却没想到他和衣而眠。
「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暖意。
我爬进床榻里侧,安安静静躺在他身边睡去。
......
第二日一早,身边的褥子已没了温度,丫鬟眉眼含笑进了屋子。
典妻并非主子,我有些慌乱地坐起了身子。
「奴叫连翘,您在陆府三年,就由奴来侍奉您。」
「我不用别人伺候。」我慌乱摇摆着手。
连翘温和回答,「这是少爷的意思。」
她拿进来好多漂亮的衣裙,胭脂水粉,看得我眼花缭乱,她说这些都是陆遇赏的。
我一件件试衣裙,连翘笑得合不拢嘴,下意识地夸赞却让我回归现实。
「女娘穿上先少夫人的故衣,奴都有些分不清了,少爷定然会喜欢的。」
我呆在原地,想起昨晚陆遇的疼惜,突然自嘲笑了起来......
哪里有人会心疼我呢?
连翘有些慌张,「是奴说错了话吗?」
我摇摇头,神情恢复如初。
「没有,是我想多了些。」
陆遇每晚都会来我的房里睡,并不碰我。
后来听连翘说,才知道陆遇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在我的身边他睡得踏实些。
进府的三个月,每日必备熏香沐浴和涂脂抹粉,淡化了身上常年的鸡皮,偶尔连翘还会用鸡蛋液给我养发,她说这样可以让头发又黑又亮。
陆遇还请了医术精湛的老大夫为我医治身上的疤。
如今,除了肤色不如丫鬟白嫩些,已经和以前的我有天壤之别了。
镜中的女子桃腮樱口,胭脂的装饰让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明艳动人,不似那些年的面黄枯瘦。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穿越过来遇到陆遇的人是我,会不会我也就不会过得那么惨,也不会受尽那么多的屈辱和贱视。
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镜中出现了穿着墨袍的陆遇,他的大手悄然抚上了我的脸。
「妙然......」
他身上的酒气很重,手已经缠上了裙带。
只是轻轻一扯,身无一物。
我并没有反抗他的深入,而是迎合地攀上他的脖颈,接受他的一切。
我知道,时间终究不能倒回,所遭遇的一切也终究抹不掉。
既然如此,那我就用仅有的,去换出一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