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身患重症又被赶出家门的孩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助理的速度很快。

“小姐当时,是被确诊了胶质母细胞瘤,当时已经发展到四级了。”

“是没法治愈的晚期。”

手机从手中滑落。

他的世界天旋地转。

过了好一会,爸爸才晃晃悠悠醒过来。

血顺着额角流下,是刚刚磕到大理石茶几的划伤。

妈妈呆呆抱着日记本,怨毒地看着起身的爸爸。

怎么没撞死他,妈妈恶毒地想着。

“安然的骨灰......对安然的骨灰!”爸爸自言自语。

巨大的财力在此刻彰显的淋漓尽致。

没到两小时,爸爸已到夏然家门口摁响了门铃。

“谁啊?”夏然开门。

“我是安然的爸爸。”爸爸说。

夏然紧皱眉头,立刻反手就要关门。

“别关!”爸爸伸手插进门缝中竭力拉开房门,”我知道你是安然的朋友,我是来取安然骨灰的,我们谈谈好吗!”

夏然嘲讽:”安然去世一年了才想起来找她的骨灰,你说你是她爸爸,有证据吗?”

爸爸翻出户口本,低声下气:”这是我们的户口本,求你了。”

“算了。”夏然抿唇。

“安然的骨灰我已经洒了,她之前说过,不想被埋在地里,只想被洒在山间。”

“不过她的手机我可以给你。她和顾婉宁的聊天记录,你自己看看吧。”

“还有,我怀疑那场车祸另有主谋。”

爸爸双手接过碎屏的手机,像是捧着什么奇珍异宝。

他一边吩咐助理去找人找货车司机,一边派人去联系墓园。

即使骨灰已不在,他也想给自己女儿立一个衣冠冢,好让她能有个安宁之地。

安排好这一切,他返回车上,调出微信里我和顾婉宁的聊天界面。

“01:35 现在出去给我买炸鸡——顾婉宁

02:15 买好了——周安然

8:59 傻逼,让你买你还真买啊,这么晚买炸鸡你是不是想胖死我——顾婉宁”

爸爸摘下眼镜深呼吸,用力按压自己的太阳穴。

“2月10日 记住了,爸爸是我送进医院的,你敢和我抢功劳试试,你猜爸妈相信谁——顾婉宁”

二月十日......

他灵光一闪,回忆起那天。

正值春节,别墅里的人都放假回家,只留下他们一家人。

当时他在书房加完班,下楼喝水,不知怎的突然晕眩过去。

等他醒来已经在医院,床边是趴着睡觉的顾婉宁。

医生说,他是心梗,要是送来的时间晚一点就没治了。

他自然而然地认为,救了他的是顾婉宁。

原来......不是顾婉宁。

自始至终,就不是顾婉宁。

胸腔内的心脏在此刻突然收紧,他闷哼一声,捂住胸。

然后逼着自己继续看下去。

一桩桩、一件件。

那些他知道或不知道的事,那些他错认了误解了不在意的事......

俱在泣血诉说那个一直被他们忽视厌恶的孩子的血泪史。

他把手机交给自己的妻子,看着她一条条翻阅消息,看着她一点点走向崩溃。

安然,他恍惚。

你在看着爸爸吗?

爸爸对不起你。

求你,你再给爸爸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