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给顾清川的两套房子，肖家已经联系律师替她收回了。”
*
这怎么可能？
我亲眼看见房产证上，只写了顾清川和她母亲的名字。
肖梓轩笑我怎么比他年长，还如此天真。
“以结婚为前提的赠送行为，若最后没有成功办理登记，赠与完成照样全额返还。”
这是柳瑶瑶惯用的招式。
被她看上玩腻的男人，都是这个下场，屡试不爽。
加上肖家在江城的影响力，很快就会有结果。
想到顾家的嘴脸，心中的恶意也算借柳瑶瑶之手出了。
但我心底愈发苦闷，
自己这样的普通百姓，遇上背后势力强大的柳瑶瑶，竟真的毫无招架之手。
“而且你的那位前男友，可是跟柳瑶瑶偷偷联系了十二年哦。”
十二年？
重磅消息砸得我眼冒金星，
但还不止这些。
顾清川接近我的目的不纯，
安慰我，伤害我，
都是柳瑶瑶背后指使的，只为操控这场游戏欣赏我的窘态。
怕我不信，肖梓轩便把调查来的证据摆在自己面前。
所以……
这场相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卡你拿着，里面有一百三十万。”
这是我的全部身家。
我同他告别，这一别应是再也不见，
势力强大又如何？
我只知道生命只有一次，人人平等。
手却被他抓住。
他说：“姐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第一反应是他认错了人。
“十二年前，跨江大桥下。”
可肖梓轩却随即补充了，只有我和顾清川才知道的细节。
“当时我陪父亲给四姐擦屁股，赶到时感觉你状态不对，便让司机偷偷跟着你，发现你果然想轻生，还好救援及时才没酿成大祸。”
自己确实依稀记得，有车从身边开过，
明明平常鲜有人路过，
可自己要跳江时，却一茬接着一茬。
我不想麻烦别人，等到终于抓住空隙从桥上一跃而下。
但是，醒来时明明是顾清川在旁边照顾我。
像是看穿我的疑惑，肖梓轩开口解释道：
“我怕自己的身份会刺激你，便抓了个路人冒充我，也知道你不肯接受肖家的补偿，我同父亲商量后便让他转交给你。”
“没想到姐姐竟然对我这个救命恩人一点印象都没有，真叫人伤心啊。”
肖梓轩抹了抹根本不存在泪水的眼角，
偷偷瞥向我，却发现我愣在原地，像是石化了一般。
良久，我终于开口，问他什么时候认出自己的。
“就在我们重逢的那天。”
不久前他得知四姐又盯上一个猎物，怕倒霉蛋死得太惨自己便想悄悄提醒他，
见到我时只觉得眼熟，
怕救了不值得帮助的人，又偷偷试探我的反应，
后面喊人一查，才得知我的身份。
我若有所思，
难怪自己前脚踏进巷子，后脚那个带单片镜的中年男人就叫住我，问我是不是要卖东西。
如果当时卖了，恐怕这辈子都赎不回母亲的遗物了。
我只感觉一阵后怕，
也庆幸肖梓轩愿意帮助自己。
“你的意思是，我四年的学费与生活费都是肖家出的？”
“不，”肖梓轩凑到我跟前，
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沐浴露味，像是雨后的青草，
“准确的说只有五万是肖家出的，后面的费用都是我补的，怎么样姐姐感不感动？”
“只是没想到这个顾清川竟然被四姐收买，但好在至少让你顺利完成学业了。”
脑海充斥着嗡鸣声，
泪水滴落在手背，
报了八年的恩，到头来竟连对象都找错了。
难怪自己刚毕业，顾清川就突然辞职不工作，
这个骗子，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是我母亲生命换来的钱，
后面的五年，他竟能心安理得接受我给他的好处。
我真蠢，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我摘下戒指，稳稳放入肖梓轩的掌心。
“对不起，这么晚才认出你。这枚戒指你既然喜欢就收下吧，替我好好保管，你的恩我下辈子偿还。”
知道我下定了决心，他没有拦住我的步伐，
只是在我离开前最后说了句，
“姐姐，你愿意相信我吗？”
*
房子被肖家收回后，
顾母一气之下，招呼一起跳广场舞的大妈冲到别墅里，把目光所及之处的东西统统砸得稀巴烂。
顾清川气得太阳穴直跳，可等他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我家，想怎么砸就怎么砸！”
面对警察的询问，顾母仍振振有词。
直到被扣上银手镯，才害怕地求饶，让儿子赶紧跟柳瑶瑶求情救她出来。
但柳瑶瑶哪里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顾清川想骑在她头上，就已经让她很恼火。
她踩在顾清川的手背，
细长的鞋跟在上面留下深深的凹坑。
“一条老狗而已，没了就没了。”
顾清川丝毫不敢反抗，反而卖力亲吻柳瑶瑶的脚背，求她原谅自己。
只是讨好的笑容下，暗藏隐忍的杀意。
她一脚踩在顾清川的头上，
无数清单纷纷扬扬地从手中扬出，落在匍匐于地的顾清川手边。
“这是那死老太婆给肖家造成的财产损失，限你一天内还清，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她大笑着离开，
忽然一道阴影笼罩了她，冰冷的寒意贴在她的脖颈处，
疯狂的声音从她身后钻出。
“他妈的，这么多零老子就是再干五百年也还不清。”
“既然肖老爷子疼你，他一定愿意拿出赎金救你吧？”
仅有一瞬慌乱，
柳瑶瑶惨白的小脸很快恢复血色，
她太知道顾清川的德行，一条狗还能闹到哪里？
非但不求饶，还继续威胁道：
“行啊顾清川，你的仕途算是走到头了！
见她死到临头还敢威胁自己，顾清川仅剩的理智也被愤怒侵蚀，
手起刀落，一刀刺穿柳瑶瑶的掌心。
“啊！我要让爷爷弄死你！”
又是一刀，柳瑶瑶额头冒汗险些疼晕过去。
砰的一声，
肖梓轩带着保镖破门而入，快速把顾清川控制起来。
“一群废物…现在才来。”她虚弱地说。
可肖梓轩却微微一笑，
“谁说我是来救你的？”
抬手招呼身后等待多时的警察，将柳瑶瑶、顾清川一同带走。
只是柳瑶瑶仍负隅顽抗，拼命说肖梓轩没资格带走她。
“肇事逃逸，贿赂高管，霸凌同学，故意杀人，哪一个都够你吃一壶的了。”
我将搜集好的证据摊开，一一摆在柳瑶瑶面前。
这是肖梓轩提前布的局，
为了扳倒柳瑶瑶，他准备了许多年。
“你还在等肖老爷子救你吗？我告诉你，你的罪状已在网上传开，为了不影响肖家的股值，他的儿子已经召开新闻发布会，与你划清界限。”
“不，不可能，他们肖家是我父亲保下来的，凭什么牺牲我！”
她死死抱着脑袋，但是眼神却逐渐灰败。
她太清楚商人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
哪怕亲生骨肉都可以抛弃，何况还是养女。
顾清川见到我，重新燃起希望。
他拼命想握住我的手，却被警察死死按在地上。
“结婚，咱们结婚吧！之前都是这个贱女人勾引我，我一时糊涂才与你分开。”
几乎是吼出声，劝我回心转意赶紧救他。
我气笑了，
被柳瑶瑶玩腻抛弃，人财两空后就想着让我接盘？
可惜，我不是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冤大头。
被我无视后，顾清川反而恼羞成怒。
“为了你，我宁愿放弃能给我大好前程的柳瑶瑶，你为什么还要闹，一点都不体谅我呢？”
“你难道忘了，你的命是我顾清川抢回来的吗？”
抢？他也知道是抢啊。
这下，肖梓轩坐不住了，凑到顾清川前开骂：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姐姐在你身上花的钱，以及你私吞掉的其他钱赶紧准备好，别等着我找肖家的律师起诉你。”
哪怕顾清川自知理亏，
他仍能从我身上找问题，倒打一耙。
“你们果然搞在一起了。”
他索性也不装了，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我，
“你以为攀上肖梓轩就能成为富太太了吗？做梦！”
“韩雪，你只会落得我一样的下场，被玩腻，被抛弃，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有钱人，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
直到两人双双被警察带走，屋子终于安静。
肖梓轩露出委屈的表情，可怜巴巴：
“姐姐会觉得我太残忍了吗？可他先前把你贬得那么难听，我都听不下去了。”
我摇摇头，
除掉柳瑶瑶是我们共同的目标，顾清川只是顺手的事情。
只是这份人情，自己又要花多少钱能偿还。
“只要无限延长戒指放在我这的时间就行。”
他笑嘻嘻地说。
我点头表示没问题，这戒指我早就送给他了。
等法院把顾清川名下的资产变卖，钱一分不少的还给我时，
我抱着母亲的骨灰盒，同肖梓轩告别。
“你如果有什么事，只要是我能做到的，赴汤蹈火我都会替你办。”
“非走不可吗？”
肖梓轩只是略有些惋惜，
但我们都心知肚明，彼此间没有非绑在一起的利益或感情。
何况肖家主早对养女有所不满，
在除掉柳瑶瑶后，他对这个儿子十分满意，有意培养他当下一任当家主，
肖梓轩的婚姻，早已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而我经历这么多事，看清太多所谓的真心，也不愿轻易再开展一段感情。
肖梓轩送我到机场，
我登上飞机，准备开启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