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后来她和别人随口说和我一起只是玩玩而已,我也离不开她。
那些话曾经将我留下,可时过境迁,人事易变。
那些爱,早就在一次次地争吵和嘲弄中被冲刷折磨殆尽了。
“要是真的病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姜晚语气嘲弄,却没了原先的底气。
说完,她急于找到证据来证明报告是假的,迅速走过来扯过我的袖子,目光触及我手臂上遍布的伤痕后,她彻底绝望。
“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瞒着我?!”
我没有告诉她吗?
她是怎么做到理所当然地说出这种话的?
从前,我和姜晚提过无数次抑郁难受的事情。
可她都凭借专业的知识了然地断定我是装的。
如果这次开口的人是我,不是诊断报告她还是会那样认为的。
说了太多次的话,我早就累了。
如今也没有了辩解的想法。
我想,我们之间从断绝沟通那天开始,就已经濒临结束了吧。
我对上她发红带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她。
“在你一次次晚归,照顾你那个脆弱的小情人时候。”
她无助摆手:“我....我和他之间真的没有什么的,阿淮。”
“是,姜晚我曾经很爱你,也很感激你的出现。是你在我最痛苦无望地时候陪着我走出来。可是也是你拿着那把尖刀捅向我的,你怪我多疑神经,说我妈装病,她是心脏病抢救无效走的,医生说但凡来早一点,她也不会.....”
泪水终于从她眼眶滚落,像决堤一般源源不断。
“阿淮,我承认之前是我忽略了你,是我说了气话害了妈,是我做得不够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你?好啊,你让我妈醒过来我就答应你。姜晚,为什么你不肯承认一个事实,我们之间的爱早就死透了不是吗?”
姜晚死死按住我的肩膀要往我的怀里靠。
她从包里掏出一枚戒指要往无名指戴。
“阿淮,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们谈了八年恋爱,我们是最相爱的情侣,我们被所有人看好,已经要结婚了的。怎么会不爱呢?怎么会没有爱呢?”
为了挽留我,一向骄傲跋扈的人竟然跪在了地上。
“我困了,想休息。”
姜晚彻底僵硬在了原地。
这一次,我侧过身,再也没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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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晚并没有真的走,也没有进来。
听护士说,病房里花瓶的花是她趁我睡着进来换的。
每天一束,雷打不动。
姜晚再度出现时在我生日这天。
病房里的护士长带头给我庆生。
她推门笑着带着蛋糕进来,却被我一句早就过完了噎住。
那天夜里,我再次梦到了我妈。
她在梦里朝我伸出了手,我乖乖地要跟她走。
我是被姜晚撕心裂肺的骂声唤醒的。
“宋淮景,你不要命了?谁允许你自作主张这样的?”
睁眼,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窗台边缘。
只要再靠前一步,就有向下仰摔下去的可能。
我推开了她环在我腰部的手。
“我累了。别打扰我了。”
轻描淡写的话,却让姜晚彻底崩溃。
她可真脆弱啊。
那晚以后,姜晚天天守在我的病床边,无论我说再难听的话她都不走。
也是那天以后,我发现桌角尖锐处通通被包上了防磕绊的护角。
为了怕我自残,她甚至把水果刀也收了起来。
我看着她忙前忙后地做着一切,懒得理会。
忙够了,她就开始翻出相册和我回忆过往。
“你看,这是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这是你送我的手镯。”
画面里,她纤细地手腕戴着一枚金镯子。
那是她二十岁生日时我打了一寒假的工攒钱给她买的。
可江宴川随手拿起来玩弄就把它当垃圾丢掉。
我愤怒地质问他时,却换来姜晚挡在他身前一脸责备地看着我。
“够了,宴川他还小,不小心而已。”
“一块金子而已,我替他转钱赔给你就得了。”
可她知道的,我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个。
现在,姜晚哽咽地开口:“我把它找回来了,阿淮,你看。”
她泪光闪闪一脸期待地看着我,似乎是想看我作出什么反应。
但我只是麻木地扫了她一眼。
姜晚尴尬地撇过头,抹掉眼泪又继续找话题。
“阿淮,等你好转了,我们就把婚礼举办了吧。”
我抬眸看向她,刚要开口却被她打断。
“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上次本来也是要举办的,算我补偿你的好不好?”
说着说着,她情绪激动地拿出婚戒要往我手上套。
我冷笑道:“别碰我!”
推搡间,戒指掉落地滚动的声音响起。
这玫婚戒,是我和姜晚亲手设计的。
上面刻着我和她的名字首字母。
换做从前,她对我付出一点,我就会感动珍视。
但现在,我冷漠地开口:“婚礼都没了,戒指也是多余的而已。”
但是也不至于多难过。
可姜晚却像疯了似的,趴在地上寻找着戒指的方位。
“在哪呢,它去哪了?”
她抹着泪不知疲倦地在地上找寻着,丝毫不顾及形象。
“我不会再去找他了,宴川的主治医生已经换人了,从今往后,就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姜晚是赶不走的,我能做的就是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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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受够了姜晚的冷淡,江宴川竟然找上了我。
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他仍旧穿着那身病号服。
他扫了一眼电梯间里的人一脸祈求的模样。
“宋淮景,我和姜医生之间没有任何瓜葛,希望您不要因为我和她闹脾气了。我看到姐姐她天天为了你天天那么伤心,也是看不下去了。”
几句话,便在医院护士面前立住了人设。
仿佛是我无理取闹,猜忌他们之间纯粹真挚的青梅竹马姐弟情。
既如此,我就更要帮他立住人设了。
“哦,你们之间清清白白。但我必须提醒你,你现在住的房子是我的,还有什么患者半夜三更抑郁自杀到要医生去床上陪着安抚呢?这也是治疗的一环吗?”
他气得胸膛上下起伏。
等护士出去后,江宴川迅速换了脸,她打量着我苍白的脸庞,语气嘲讽。
“姜晚她很快就会和我在一起了。”
“我告诉你,她现在只是看你病了可怜你而已,正如我当初装装病就能把她抢走一样。”
“我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凭什么你出现了就能把她抢走,我不甘心。所以我装病如愿从国外休学逃了回来。我和小晚姐之间才是最般配的。”
“你放心去死吧,我们会很幸福的。”
我直接道出真相:“所以散步谣言也是你自导自演的吧。”
江宴川肆无忌惮地笑出声来。
“是又怎样,证据我早就废除了,姜晚只会认为是你,这就够了。”
他说得理所当然。
我反问:“听到了吗?你的好弟弟说的。”
江宴川神色一变迅速回头,
姜晚已经站在门口许久。
她一直以来,都把江宴川当弟弟,带着对他的关爱和心疼,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偏袒他的
江宴川是被姜晚赶出去的。
她看向他眼底是无尽冰冷。
“滚开!别碰我。”
男孩顿时褪去了方才的嚣张桀骜只剩慌张和无无措
他拉着她往外走。
“姜晚姐,我只是瞎说的气话,我没有,我没有.....”
他试图装病进行挽留,这招却对姜晚早已无用。
我觉得吵,便捂着耳朵披上杯子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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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院出发去国外这天,是好兄弟周执来接我。
航班起飞前,姜晚打来电话道歉。
“阿淮,抱歉,我出差刚赶回来晚点到,你等我去....”
她还没说完,我径直挂断了电话,拔掉了电话卡。
挺好,没了姜晚的骚扰,一路都很顺利。
在国外的治疗很顺利。
一天夜里,我妈终于来到了我的梦里,梦中,她抱着我说要我好好活下去。
也是那天以后,我开始积极地接受医生的治疗。
姜晚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我的电话,时常给我发信息。
“阿淮,这是我们之前的家,我已经重新布置好了,是不是和从前一样。”
“还有戒指,丢掉的戒指我已经找人定制好了。”
“你说过的我穿这个婚纱很美......”
她自顾自地说着一切。
即使我从未回复。
在国外呆了半年,我的病情渐渐稳定了下来。
又一年冬天,我带着我妈的骨灰终于回到了山村老家。
这个我生养我的地方。
乡村的生活很寂静,我把荒废的农田开垦了出来再度撒种播菜。
姜晚敲开我家门时,是个雨天。
我和姜晚走到谈婚论嫁时,也曾带她来到这里。
那时,她打量着院子,捂着鼻子满眼时掩饰不住的嫌弃。
她说:“要不是为了你,我这辈子都不会来这种穷破的地方。”
可现在她却浑身湿漉漉地求我让她进门。
“我答应和你分手,那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眼里挂满了泪珠,身躯不知不觉间消瘦了很多。
让我想起了大学时期。
那时她和家里闹掰,为了和我有个未来。
一向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为了我的治疗费省吃俭用。
她没日没夜干着好几份兼职,一个馒头分三块,一顿吃一块。
那时候,她也是瘦弱到了这般地步,面颊凹陷下去。
却还骗我说:“在减肥,我们女孩子爱美不是?你不懂的。”
后来她晕倒在医院时,我接到医生的电话赶过去才知道真相。
她却怕我生气,拉着我的衣袖小声解释“我不知道我身体这么弱。”
“我只是怕你疼难受却不舍得花钱去治疗,阿淮。”
她说:“阿淮,我怕我怕你离开我。”
那时候,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认定了这辈子只有她一人。
但现在,我把木门往回关。
“姜晚,给我们彼此留一点体面吧。”
说出这句话是,我喉咙一瑟。
在门被关上前,她的手从缝隙里伸出挡住。
“是我对不起你,阿,是我。”
她一遍遍重复着,我果断把门关上,将她的声音阻挡在门外。
接手了我妈曾经种的那块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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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晚的工作很忙。
每次我在院子里劳作时,都会看到她远远在门口站着。
看到我望过去,眼神一亮。
除了每周末的时间,其他时候她都不会出现。
我最后一次接到姜晚的电话,是个雨天。
她声音焦急:“阿淮,我遇到泥石流了,我好怕。”
“我替你报警了。”
“阿淮,快去收粮食了,雨下大了。”
房间外,宋薇催促的声音响起。
电话大头,响起哽咽声。
沉默半晌后被果断挂断了。
我没有告诉她,宋薇是我表姐。
也没有必要告诉。
后来,听说姜晚被救了出来,伤得不重。
从那以后,姜晚从未再出现在我家门口。
我们之间缘尽于此,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