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娘放开我,颤抖着往外走,明明从屋内走到院中,她却摔倒了四次,摔倒了,又起身,跌跌撞撞向外走。
我吓得大哭,上前扶她,却发现,阿娘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软得像滩泥。
阿娘跑到院中,看到倒在院中那个衣衫褴褛的人,看到阿爹下身的鲜血时,她手抖得不成样子,她是个温柔的人,此刻却像个吃人的妖,眼红得像血,抱着阿爹呜咽。
她哭得撕心裂肺,一声又一声喊着,“夫君,夫君!”
她吐出一口鲜血,竟抱起我阿爹,一步步走向里屋。
阿娘亲手为阿爹穿上了她做的新鞋,换了新衣,温柔又仔细地擦拭着阿爹脸上的血污。
不许任何人插手。
三日后,阿爹穿戴一新,俊美的脸上,有着属于死人的苍白。
阿娘穿上了孝服,形销骨立,似个病态美人。
她有条不紊地为阿爹准备丧事,出殡那日,公主仪仗到了我家,她是唯一的公主,风华正茂。
她身份尊贵,面对恭维不发一言,只定定地盯着我阿娘,那眼神,喜怒莫辨。
阿娘与她行李时,她一脚将我阿娘踹倒在地,我阿娘刚起身跪下,她便跋扈地又一脚,“本宫准你起来了吗?”
“徐卿颜,不就是探花郎吗?不从我,还不是被我毁了!”
说着哈哈大笑,踩上我阿娘的脸,用力碾压。我想上前,却被一旁的嬷嬷捂住了嘴,七岁的我,完全挣脱不出。
阿娘发不出一言,眼神坚定,公主放开她后,她脸色苍白,一脸淡定地向公主赔罪,完全不顾自己被鲜血浸红的裙子。
公主走后,我上前扶起阿娘,阿娘双手用力,看着公主离开的背影。
那晚阿娘独坐在窗前,久久不曾起身。
我问她可是在为阿爹伤心,她语气随意“阿瑶,我会将他们的人头割下来。”
我扶起阿娘,眼中有恨,“阿瑶帮你。”
阿娘说,“阿瑶,要学会,把恨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