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捧着一边脸颊,被调侃的他脸色有些发红:“请不要嘲笑我了,晶子小姐。”
“哦豁,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比较害羞嘛。”晶子收回了手,一手叉腰,“你应该向悠仁学习一下,他可是直接喊我晶子姐的。”
与谢野晶子没有带过小孩,所以惠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比较亲近的孩子。
还是式神时,她就垂涎那个海胆头孩子圆润的脸颊。虽然现在少年人身材抽条长高,但脸上的软肉手感也很不错。
社长端着碗筷走了出来,乱步便绘声绘色的向他描述刚刚发生的事情。羞愧之余的惠更多的是觉得有几分熟悉,那种淡淡的陌生感随着几句调侃的话消失不见。
——
在得知乱步要将所有式神附灵后,惠总觉得自己帮不上任何忙,而觉得有些愧疚。
他并不知道乱步身上更多的事情,从很小的时候有记忆起,乱步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总是一副轻松的模样。
但现在他接触了咒术师的任务后,惠也深刻感觉到不容易。
所以在新年前,他顺理成章的留在了高专。高专之外的局势紧张,但高专的大家却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乱步穿好鞋正准备出门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拿着围巾走上来的惠一脸认真,然后又如同他的母亲那样,将那条红色的围巾围在乱步的脖子上。
毛茸茸的围巾是加织生前织的,她热爱这些能打发时间的事情,在医院里无所事事的时候总能消磨时间。
所以从小到大,几乎每隔几年,她就会为一家人织上新的围巾或者毛衣等。
捧着那柔软手感的围巾,乱步将脸埋进去蹭了蹭。
他知道身体不好的加织总是受病痛的折磨,近几年也时常难以入睡。所以渐渐的他也想通了,死亡并不是那样的无法接受,还活着的人应该选择抬头往前看。
而有着加织几分模样的惠,也像他妈妈临终之前的拜托那样,妥帖照顾着不靠谱的老爸,和长不大的乱步。
惠伸手将乱步压在围巾底下的头发理顺,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后者形象上的不同,不过到了此刻才提起:“新发型很不错。”
“是吧。”乱步将脸露了出来,“是社长帮我剪的。”
“是吗,社长的手艺很好。”惠点了点头,然后又贴心的嘱咐,“不过记得戴好围巾,虽然出太阳了,但还是很冷。”
“嗨嗨,我没有那样怕冷啦。”乱步一边点头,一边又急匆匆的往外走去,“而且惠你自己都只穿一件衣服,该多穿点的是你吧。”
看着一溜烟跑出门的身影,惠摇了摇头说了句:“我可没有你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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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了银狼的带路,乱步花了点时间才找到位置。
看着坐在院子里品茶的夏油和社长,他一屁股坐在了中间的位置。
鵺停在树上,对乱步的到来发出些声音欢迎。
一路小跑过来的乱步扯下了围巾,他完全忘记了惠的嘱咐,将围巾一丢后又急迫道:“我准备好了。”
社长将围巾收了起来,而慢慢喝了口茶的夏油杰说了句:“不,你没有准备好。我们有一个月的充足时间,完全没有必要这样着急。”
“可是我真的准备好了。”乱步歪过头强调,然后他又站起身站到了社长身后,“社长一定知道了吧?”
他双手搭着社长的肩膀,晃啊晃的同时又不断眨眼暗示。
因为自身异能的原因,福泽可以观察到社员的情况。但他并没有点头,只是伸手搭在乱步的手背上:“不要操之过急。”
短暂的沉默后,乱步不依不饶的说道:“可是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国木田,晚一天也不行。”
“咕咕。”鵺发出怪异的腔调,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
蟾蜍从影子里蹦了出来,它呱呱说着话,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但乱步只是伸出手比出一个嘘的手势,然后继续软磨硬泡:“社长、社长——”
看着原本面无表情的银发男人叹息,而后板起脸来的表情,夏油杰就知道他被说动了。
毕竟这一套下来,很少有人能拒绝乱步。
——
这次附灵仪式准备的格外快速,甚至制作的傀儡也很随意。
只能模糊看到一个人形,体型也缩水不少。
对此乱步只无所谓的评价:“反正附身后都会有改变的。”
不过对着蟾蜍那张大脸时,准备说些什么的乱步又诡异的沉默下来。
片刻后他只是叹息着摇摇头,在蟾蜍紧张的注视下,往地上盘腿一坐。
他没有说些什么鼓励的话,也没有告诉蟾蜍应该注意什么。乱步只是一脸凝重地伸出手,摸着蟾蜍头顶的同时开口道:“那就拜托了,我相信你。”
国木田独步是一个很可靠的人,他会将计划一一写在手帐上,显得有些死板和无趣。
但他是一个正直的人,所以绝对不会被过去所打倒。
在现场等待的只有夏油杰和惠两人,后者前所未有的紧张,比自己调伏式神时还要紧张。
夏油杰本来还有些担心,但看惠那个样子又不由轻笑一声:“别太担心,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其实仔细一想乱步其实也做过很多冒险的事情,不过这些是不会让惠知道的。
随着仪式的开始,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现。只不过等夏油杰数着时间,想着什么时候结束时,眼前浓重的一团黑色又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这次持续的时间很短,不过几分钟。在诧异地以为失败时,新出现的那个人又很明显的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黄色头发的男人,他跪坐着双手撑着地面,头缓缓抬了起来。
在平缓了呼吸后,乱步从那种压抑的感觉中脱身,他笑了笑递上早就准备好的眼镜:“欢迎回来。”
和他料想的一样,这次的仪式进行的很顺利。虽然同样为那种负面情绪所困扰,但比起前两次这次要格外的迅速。
站在一边的阿敦松了口气,他也双手合上一脸庆幸:“欢迎回来国木田先生。”
与谢野晶子一手搭在肩膀上,她看着精神还不错的乱步闭了闭眼睛:“好吧是你赢了,你附身的时间更快。不过、欢迎回来。”
头顶的阳光有些久违,这个高度、这个视角……国木田独步先是看到面前的乱步,然后转动眼睛又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
他拉住社长伸过来的手,一个用力后站了起来:“好久不见。”
“咕咕。”
“你、上次是你作弊好吧?”原本一脸笑容的国木田独步,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什么叫我抢了你的戏份,明明上次是你耍赖。”
提到曾经被召唤时的事情,国木田独步就气不打一处来。
鵺不过是仗着自己有翅膀,然后领先了他一步而已。
见一人一鸟吵得激烈,走过来的夏油杰两人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
见有人走近,国木田独步在咳嗽一声后正了正神色:“你们好,我是国木田独步。”
“是国木田先生呢。”阿敦也笑着附和,然后脸色突然一变,“那、那个……请不要伤心太宰先生!”
夏油杰顺着阿敦的话看向了名为太宰的鵺,它趴在地上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似乎备受打击那般。
是因为被抢先了所以不高兴吗?
乱步早就料到这点,他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卷绷带,加上顺毛和抚摸,这才将鵺哄好。
“不过你本来就不想这么快的吧,你在顾虑什么呢。”乱步摸着鵺的羽毛轻声说道,“太宰。”
——
意识到高专奇奇怪怪的人变多时,高专的学生好像也不知不觉的习惯了这些人偶尔出现。
齐肩黑色短发的女人时常出现在医疗室,她似乎是家入小姐的助手,两人很有话题的样子。
银发的武士在体术上很有造诣,如果去请教的话一定能得到正规且合适的指导,不过如果你要是想切磋一下,那大概很快就会躺在地上。
这是几人跃跃欲试后亲自得出的结论,不过虽然内心受到了挫折,但有指点和教导的情况下,进步也很迅速。
黄色头发的男人总是皱着眉一副严肃表情,但大家都看到他莫名其妙绕着操场跑圈,将一些东西送来送去后突然大发雷霆的和一只鸟吵了起来。
那场面太让人震惊了,一个人和一只鸟吵得有来有回。不过那只鸟也不是正常的鸟,就体型的差距其他的鸟禽根本没办法比较。
而且这只鵺还时常刷新在奇怪的地方,比如说缠满绷带吊在房檐屋顶下,又或者刨个坑将自己埋起来。
十分的特立独行。
“抱歉抱歉!没有砸到你吧。”
一声带着歉意的话响起,真希转过头去:“哈?”
刚刚好像是有个雪球砸在她后背,不过不痛不痒的完全没关系。
着急跑过来的白发少年一脸歉意:“没有砸到你就好,我们想堆个雪人来着,不过太宰先生总是捣乱。”
顺着阿敦的话,真希看到了那个丑陋的雪人。
她第一次见有头比身体大的雪人,而且团成球的雪团上灰扑扑的看着很脏。
“你不知道要拿上层干净的雪吗。”真希挑眉询问,“这样简单的事情是怎么搞砸的。”
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敦挠了挠后脑勺,他嘿嘿笑了一声:“嘛,我确实不太擅长这个,是镜花想要一个雪人的。”
镜花、是那只毛茸茸的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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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着比雪更白的毛发,看着就很蓬松手感应该很不错。但是对于陌生人的靠近她又很警惕,似乎只亲近那位白发少年。
真希也没有强求,她只是站在旁边指点两句,然后用不过巴掌大的雪团堆成一个更小的雪人,三两下就捏得有鼻子有眼。
她把雪人放在脱兔身边,然后这才准备离开。不过刚抬头真希就看到了端着杯子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那头,那人远远的挥了挥手。
“阿敦,我的粗点心放在哪里了!”
“很抱歉,上次买的已经吃完了!”阿敦手作喇叭状喊了回去,“我们下次出门再买吧,今天能先用大福将就一下吗。”
院子那头的人摸着下巴思考许久,然后这才点了点头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而看着那人消失在门后,真希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端着茶杯的人就停在走廊上,似乎料到了她会跟上来,他举着茶杯询问:“要来杯茶吗。”
不等真希回答,一个更威严的声音响起:“不要把自己喝到一半的茶递给客人。”
银发的男人跪坐在矮桌前,他静心冲泡着茶,身边弥漫着茶水的雾气。
乱步将手中的杯子放下,他嘟囔一声:“我可还没喝过,太烫啦。”
社长摇了摇头,然后将冲泡好的另一杯茶往外推了推。随后他又起身提着茶壶离开,将位置让给两人。
真希在院子里站了片刻,然后这才落座,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我记得你。”
“哦?”乱步捧着杯子吹气,他眯着眼睛有样学样的回了句,“我也记得你。”
对于面前这个笑眯眯的黑发青年,真希想起了那不算正式的初次见面。
她和妹妹真依是少有的双生子,也是被诅咒的双生子。
她们没有天赋,自然也得不到父亲的喜爱,母亲也只唯唯诺诺的教她顺从。
被困在小小院子里的小时候,每一天都是一样的枯燥无聊。所以真希清楚记得,那颗味道有些酸涩的糖果。
乱步是家主很看重的人,禅院家都默认他是下一任家主,但就是这样的人却毫不犹豫离开了禅院家。
家主的位置、至高无上的权力,对他而言无足轻重。
他们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但是真希其实应该感谢他,因为后者可能是开玩笑似得一句话,让她的处境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禅院直哉、前任家主的孩子,也是现任的禅院家主,他曾面色复杂的对她们姐妹说:“你们最好证明自己的特殊。”
特殊?大概是完全没有的吧,她和一个普通人一样只有微弱的咒力,妹妹真依甚至一点都不想成为咒术师。
她们被亲生父母厌弃,但是直哉却固执的想要培养他们,虽然也不是什么特殊关照,但是比起以前,她们的生活要好上不少。
“家主是一个很别扭的人,我其实没那么喜欢他。”真希撑着下巴,面无表情地吐槽,“不过他是第一个对我说你是不一样的,因为你得到了那个人的特殊评价。”
“那个人,就是你吧。”
乱步吹了吹杯子里漂浮打转的茶叶,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意有所指的询问:“所以你讨厌直哉吗。”
长久的思考后,真希摇了摇头:“算不上讨厌,没有他的话,我们可能没有那么好的生活。”
起先直哉关注她们可能是因为某人的一句话,但是渐渐的真希也能感觉到一些不同。
“因为笨蛋直哉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家人。”乱步想起很早之前的谈话,“所以有些时候,你和真依其实可以更直白一点,不用将他当作家主,当作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好了。”
真希起先沉默不语,她闭了闭眼睛:“你很天真,在禅院家这种地方,根本就没有亲情这种东西。”
在禅院家只有有用的人,和没用的废物。
乱步放下了杯子,他露出一个沉思的表情:“是吗,那你又为什么要找我谈话呢。”
“我真的不擅长开导人啊,为什么一个两个总要觉得我能说些什么。”低声嘟囔一句后,他又轻叹一声。
“没什么。”真希摇了摇头,“我只是想问今年过年你会不会回去禅院家,不过看起来不用问了。”
乱步有自己的家人和同伴,根本就不会想要回到禅院家那种地方。
但是真希能从直哉沉默不语的表情里,读出一些其他想法。
那个家伙、那位家主,大概是期待如今禅院家的改变,能得到乱步一句认可的。
“而且你院子里的那几位,目前还在禅院家。”真希别扭的移开视线,她假装心不在焉的说道,“那位清子婆婆时常会提到你,可以的话要回去看看吗。”
“是邀请吗。”
“……是邀请。”
“你比直哉坦率很多,一点都不像他能教出来的。”乱步并没有直接答应,但是也没有拒绝。
真希嗤笑一声:“真依跟着他比较多,不过也谈不上教导的关系,那个家伙也糟糕透了。”
站起身的人捻过矮桌上一块方糕,她装作无所谓的拍了拍肩膀:“既然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离开了。”
在真希跨出院子时,安静的人给了她回答。
“可以哦。”
脚步一顿后,门口的人又头也不转的离开。乱步看了眼那杯没被动过的茶,吐了吐舌头:“还是好烫。”
刚刚他故作镇定的喝了口茶,但舌头尖还是被滚烫的茶水烫到。所以只能一边呼气,一边手作扇子状扇风。
慢慢走过来的社长放下茶壶:“你应该慢一点,还有下次不要故意卖关子。”
“哪里有。”乱步舔着下唇,“我只是好奇她会说到哪种程度而已,正常人一眼就能看出我答应了吧。”
他都没有拒绝,那当然是答应了啊。
第127章无惧风雨
难得一日无风的天气,虽然没有太阳但是气温不算低。
躺在走廊上的人自然不是为了晒太阳,他半闭着眼睛双手交叠放在腹部,难得安静片刻后又爬起来扭头看。
“社长?”乱步喊了一声,“真的不可以吗。”
“不可以。”回答他的是一声干脆的拒绝,“还有不要扯我的衣服。”
头发凌乱的脑袋拱了拱,随后又主动扯起银发男人肩头的羽织盖住脑袋。
“可是好无聊。”
乱步躺在地板上,任由一双手将遮住脸的衣服掀开,随后他看到一张担心的脸。
惠抿着唇,一番犹豫后还是问出口:“是有很纠结的事情吗?”
“完全不是。”乱步拉住了惠伸来的手,他坐了起来,“只是倦怠期、倦怠期而已啦。”
“我看你每天都挺倦怠的。”晶子将手上的线团放下,“无聊的话就把你偷偷藏起来的饼干吃完吧,那个快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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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影子里安置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大部分是零食。
但乱步是一个忘性大的人,他早记不清往里面丟了多少东西,一款不怎么受到偏爱的薄荷味饼干,完全没有被想起。
“阿敦。”乱步从影子里掏出一大串东西,然后又招招手将人喊来,“奖励给你了!”
坐在不远处的阿敦任劳任怨的将东西收拾好,他一脸哭笑不得的吐槽:“只是因为你不喜欢这个口味吧。”
“哪里有。”
“哪里都有——”
乱步盘腿坐着,他没再反驳只是出神想着什么,空出来的一只手摸着趴在腿上的脱兔。
他们不能离开高专,不、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有他不可以,毕竟社长他们的身份并没有暴露。
冬天让人懒得动弹,待在高专的大家也无事可做。没有任务、没有工作,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大概就是聊聊天散散步。
这也太无聊了,让人不免倦怠起来。
乱步没有兴趣和国木田独步那样,自律的锻炼身体。但在天气还算不错的时候,躺着不动又好像浪费了时间。
“还真是苦恼啊~”一句感叹,然后话题突然一转,“惠觉得呢?”
黑发的少年正跪坐着翻阅一本有些老旧的书,不过书里的内容有些枯燥无聊,在这种环境下他完全看不进去。
听到这个问题,黑发少年的手指捻着书页,他停下思考了片刻这才回答:“感觉还不错。”
冬天最适合待在家里休息,如果身边有重要的人一起就更好了。
所以惠并不觉得无聊,反倒挺享受这种安静悠闲的氛围。他拿起手上的书,略作犹豫后询问:“那你要看看书打发时间吗?或者我念给你听。”
上次类似的场面,还是在惠小时候,乱步缠着他给自己读绘本内容的时候。
“噗嗤,你也别太惯着他了。”晶子轻笑一声,她将擦好的手术刀收起来,“不过你这几天都没回去,有和小津美纪说过吗。”
惠点了点头:“说过了。”
他将书翻到第一页,看着躺好闭上眼睛的乱步,选择从头开始念。
但刚读了没两页惠就停了下来,不出意料的某人已经睡着了,身上盖着一张薄毯子。
社长也在看书,不过他的一只手空出压住毯子的一角,避免乱步翻身时将毯子卷空。
这是他当式神时养成的习惯,因为不管天气冷热,睡着的人总是睡姿奇差。
“在学校怎么样。”社长一边翻阅着书,一边随口询问,“和同学相处的还好吗。”
莫名有一种紧张的感觉,不过还算亲切的语气并没有那么严厉,所以惠抬起头回答:“还好,学校已经放假了。”
“学习呢?”
“……成绩还没有出来,不过应该还行。”
“是吗,学习辛苦了。”社长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来,随后他又特意说道,“遇到困难的时候不要逞强,告诉我们就好。”
“是。”
晶子看到了少年因为紧张而坐端正的姿势,她眯眼笑着的同时又摇了摇头:“社长,一家人不应该聊这样严肃的话题。”
社长的动作一顿,他可是好不容易想到的话题,但是听着晶子的话又有些纳闷的心想:很严肃吗?
“很严肃。”阿敦也一本正经道,他摸了摸镜花的耳朵,“不过社长就是这样的啦,阿惠你不用太紧张。”
惠想要反驳自己没有紧张,但话到了嘴边又变了意思:“抱歉。”
面对这位社长时,他总是不由自主因为这威严的气势而认真起来。
“没必要道歉,要是乱步还醒着,他大概会嘲笑你了。”晶子用手撑着地板,她捧着自己的脸颊感叹,“不过社长看着确实很严肃。”
晶子刚认识社长时,也因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而紧张过。虽然那个看着冷漠的男人很关照她,但没有什么笑容的脸看着就不好相处。
不过慢慢接触下来,她发现社长很细心,他总能关注到很多细节。
这点看乱步孩子气的性格就能得出。
“不必紧张。”社长翻了页书,掩饰自己的情绪变化,“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这次的话题确实轻松起来了,但其他几人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惠也摸着鼻子露出一个笑容,但视线转动落在旁边时,他又有些担心的想到。
这几天乱步好像总是很疲惫的样子,白天里有大半的时间在睡觉,难得清醒的时候也打着哈欠懒洋洋的。
是因为仪式的原因?还是因为是冬天?他一边有些担心的猜测,一边又忍不住开口询问:“他这样一直睡的话……没关系吗。”
“哦这个啊。”晶子倒是很随意,“是因为熬夜吧,你可不要像他学习。”
“啊?”
“和你说完晚安后,这个家伙其实在偷偷熬夜哦。”晶子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还说什么熬夜是年轻人的权力,他在哪里学的这种话?”
乱步实际年龄是除了社长外最大的,但无论是长相还是行为,都会让熟悉或者陌生的人忽视这点。
听到这样的解释惠彻底放下心来,但同时又为乱步的行为觉得无奈。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也确实太仓促了。”晶子低声说了句,然后擦起那把大砍刀,“呼,看来我们也得准备起来了。”
————
充足的睡眠后,感受到的并不是精神振奋,反倒是让人有一种提不起劲的感觉。
突然凑近的脸也没能吓乱步一跳,他慢吞吞的扯正衣领,吐槽了一句“无聊”。
惠被他支走了,以虎杖悠仁要去医院探视,但是身边需要人陪伴的理由。
因为常年有在医院照顾病人的经验,惠甚至贴心的准备了煲好的汤,还有一些问候品。
“好惊人,你的黑眼圈有那么——明显。”五条悟摸着下巴,他站直身,“只是熬几天夜而已就撑不住了吗。”
一向习惯早睡早起的人自然受不了作息的变换,不过乱步此时没有反驳,他只是揉揉眼睛:“硝子听到的话就要说你了。”
因为硝子的黑眼圈更明显。
五条悟摆了摆手,看到身后揣在袖子里的夏油杰,他又疑惑道:“为什么杰每次都在啊。”
每次附灵仪式杰都在,就连第一次也是。而他就像是一个不重要的人那般,甚至还是别人通知他的。
想到这里就有些不满了,他勒着乱步的脖子:“为什么,虽然这次你特地喊我了,但是之前几次呢?”
“为什么愿意特地喊杰来,也不问问我有没有时间?”
“我当然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这种东西完全不用询问。”乱步拍了拍五条悟的胳膊,“好难受,你松开一点。”
五条悟确实配合着松开了点,看着面带微笑的夏油杰,他又斤斤计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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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步任由五条悟压在自己的肩膀上:“因为杰的术式。”
被催的不耐烦的人,最终还是回答了那个问题:“因为他的术式可以降服无主的咒灵,社长他们和普通式神不一样,哪怕我死了也不会消……”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捂住嘴,乱步将手一摊,一副“你看果然如此”的表情。
“别说这样的丧气话。”夏油杰走上前提醒,“这就是你当时告诉我,只要控制住银狼,就可以控制其他式神的原因?”
“是啊,社长的异……术式、可以控制大家。”
乱步自然不会毫无准备的去冒险,他也不知道如果自己因为意外无法清醒的话,侦探社的大家会怎么样。
总之他们和普通式神不同,自然不会随他一起消失。那样的话大概会出现失控的场面,并且一发不可控制。
长久的沉默后,五条悟叹息一声:“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
看乱步那个轻松的模样,他们两个还以为是有十足把握的事情。
夏油杰也沉默片刻,他开口询问:“成功的把握有多少。”
“自然是百分百啦。”乱步一脸自信,“你看这不就是有不少成功的例子吗。”
“我说的是接下来的仪式,以及之后的。”夏油杰没有被糊弄过去,“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轻松,那你现在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乱步确实有些眼神躲闪,因为按照他的推测,每一次仪式都有失败的风险。
“我不会失败。”
他依旧十分自信:“侦探社的大家也不会让我失败。”
“所以也可能会失败。”五条悟一边点头一边补充,“话说侦探社的话,他们之前是开侦探社的吗。”
虽然乱步没有过多解释,但五条悟几人按照对乱步的了解,推测式神体内的灵魂都是他的亲人。
因为在乱步小时候就意外离世,然后被诅咒这才变成了式神。
他们并不理解侦探社过往的故事,所以也不明白乱步和侦探社大家之间的关系。
那不是主人和式神的关系,也没有血缘关系,他们虽然并不血脉相连,但却是密不可分的一家人。
————
被从影子中召唤出的满象有着巨大的体型,这也是为什么选择在室外进行的原因。
高专附近的一座山腰处有着大片的空地,这里人迹罕至,就连动物也因为是冬天的原因而少有露面。
满象的性格很温顺,它很安静、唯一的兴趣爱好大概就是各种动物和植物。
因为体型的原因,它其实很少被召唤,夏油杰和五条悟也只见过几次,知道这个大家伙的性格是慢吞吞的。
站在满象面前的乱步仰头去看,他眯着眼睛喊道:“晚饭是牛肉盖浇饭哦,贤治。”
灵活的长鼻子卷来,顶端绕着乱步的脖子蹭了蹭。只不过看着满象的反应,乱步还是有些担心。
他对站在身后的社长摇了摇头,示意后者安心的同时,又伸出双手握住了满象的鼻子。
晶子站在远处,她紧张的原地踱步,因为嘱咐又不能靠得太近。国木田独步则是不断翻看着手帐,虽然那上面只写着一些必购清单,但他也反复看了几遍。
阿敦深吸一口气,他对乱步做出加油的手势,最后又伸手搭在眉毛下面,想要把现场的情况看个仔细。
他们离得很远,但也清楚地看到了满象偌大的身体消失,一点黑色出现,随后快速蔓延。
一声轰隆声后,原本的平地突然开始崩裂,冒起阵阵灰尘的同时又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
地面在开裂,因为离得很近的缘故,他们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地面摇晃起来。
就和地震一样,天摇地动的同时,山谷中回荡着阵阵响声。
五条悟清楚的看到中央位置出现一团不详的气,但他哪怕摘下眼罩,也没从那个位置捕捉到活人的气息。
不过刚刚面色凝重的准备上前时,一个大喘气的声音又在身边响起。
乱步捂着胸口喘息着,他的额头都是冷汗,衣领和脸上都是灰土。
“乱步?”夏油杰出声询问,“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难道失败了?”五条悟拨弄着散下的头发,他出声安慰,“失败了也没事,下次再尝试好了,你人没事就行。”
和前几次的附灵仪式不同,被社长带离中央地区的乱步只是喘息着摇头,他艰难咽了咽,比划着说道:“成功了,现在到你们了。”
出现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因为失败了,而是因为贤治的异能。
在状态全开的情况下,他本人是完全没有意识的,只知道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机械性动作。
原本平整的地面被深深凹出一个坑来,像是为了挡住什么,又像是为了造出一个安全的地方。
此时说什么贤治都听不进去了,如果是以前,只需要等到他疲惫就好,但是现在这副不是人类的身躯,根本就不会感觉到疲惫。
充足的咒力让贤治化身一个疯狂破坏的机器,不加以阻止的话感觉这座山都能推平。
而这种时候就需要靠社长和杰他们了,乱步一屁股坐了下来,虽然地面还在不时晃动,但他已经拿过开好的汽水,开始等待混乱的结束。
等到那种轰隆声渐渐慢下来、停下来时,周围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原本的一块平地深深凹陷下去,一场足够大的雨后,这里大概会多出一个湖。
那个人终于停了下来,在社长拍住他的肩膀后,那个人就举着手停在了原地。
夏油杰和五条悟终于松了口气,倒不是觉得难以应付,只是想到这个人和乱步的关系,下手难免就犹豫起来。
不过还好,那副身体虽然不小心挨了几下,但是很快又复原了。除了身上有些脏兮兮外,那个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至少没有缺胳膊少腿。
有着黄色短发的少年一脸憨厚的笑容,灰尘散去后露出的那张脸比想象中的要年轻。他挠着脸颊,然后又看着自己的双手说道。
“终于有手了呢,这样的话放牛也不是问题了。”
“放、放牛?”五条悟走近的同时疑问道,“喂,你看着还很小啊,不会还在读书吧。”
宫泽贤治看着一前一后走来的两人,他出神地思考了许久,然后又摇了摇头:“我没有在上学。”
“那简直是犯罪。”夏油杰不紧不慢道,“是因为对上学不感兴趣吗。”
满脸灿烂笑容的少年,看着就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性格。他有着慢半拍的反应,以及巨大无比的力气。
那个力气在刚刚交手时,让夏油杰两人都感觉到意外。
“不是呢,只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宫泽贤治掰着手指头数着,“我要去放牛,还要去种地。对了社长,我的牛都不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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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真的一心一意想要去放牛,五条悟倒是很感兴趣:“放牛吗,听着很不错的样子。”
“你要是真的去放牛的话,我想明天咒术界就可以完蛋了。”走过来的乱步刚好听到他们的谈话,他绕过地上的碎石,停在了隔断处的边缘,“辛苦了贤治。”
宫泽贤治弯起眼睛笑着,他的表情很期待:“乱步先生,晚上的话真的有牛肉盖饭吗。”
少年摸着肚子,有些苦恼地说道:“我现在已经很饿了,牛肉盖饭……好喜欢。”
“我想要茶泡饭!”阿敦也举手发言,“可以的话我想要两碗。”
对此社长点了点头后一一记下,虽然他们行动完全不依赖进食,也不需要睡觉和休息,但是美食是谁都无法拒绝的。
——
在操场的旁边有一块空地,准备像往常那般去操场锻炼的学生,在路过时一眼就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
那块平地被翻新了,倒不是指上面建了什么新的东西,而是原本长满杂草的空地,不仅仅没有了杂草,而且被均匀的开垦了。
“这些是什么东西?”真希问了句,然后看到了扛着锄头走来的少年,“那是……谁啊?”
黄色短发的少年穿着背带裤和拖鞋,在大冬天的光着脚踩在地里。
明明没有太阳,但是他却戴着一个草帽,并且专心翻着土。
“是种菜啊。”帮忙提篮子的阿敦解释了句,“你们有什么喜欢的菜吗,贤治很擅长这些。”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对视着从彼此的眼里读到了一样的想法。
那就是奇奇怪怪的人又增加了。
“大冬天的种什么菜啊。”真希质疑道,“你是去超市买的菜吗?还真是无聊的过家家游戏。”
乙骨忧太倒是很感兴趣,他探头看了一眼:“我在来的路上也看到了,食堂侧面的地也是你们开垦的吗。”
阿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的,不过我们已经得到了校长的允许。”
熊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用不上的空地也有很多,种点菜也没什么。”
真希啧了一声,她质疑几人道:“你们是笨蛋吗,关键不是在哪里种,而是冬天种什么都不行吧?能不能有点常识,到时候一下雪一降温,种子根本就发不了芽。”
她的话刚说完,抱着一颗新鲜大白菜的乱步就这样走过,他看见几人“哦”了一声,然后招手算是打招呼。
随后乱步抱着白菜蹲在田地边,他对一脸认真的贤治说道:“是怎么做到的,再来一遍。”
贤治眨了眨眼睛,然后他又轻车熟路的将种子了播下,在所有人眼睛也不眨的注视下,一颗水灵灵的白菜长了出来。
沉默在蔓延,这下连真希也没有话说了。熊猫哇哦一声,说了句:“是幻觉啊!”
它话刚说完,什么滑溜溜的东西就缠到了它的身上。那是一条白蛇,有着光滑的鳞片,看着有些懒得动弹。
“当然不是幻觉。”乱步站了起来,“算是咒力的影响,是贤治的执念。”
那不过是咒力制造的产物,大概也没有正常蔬菜的味道。
被困于影子中许久的贤治,有些迫切的想要与土地亲近,想要获得丰收的喜悦,所以这才造成了特殊的异象。
“不过……”说完后,乱步又摸着下巴沉思,他喃喃说了句,“也有可能是领域的产物吧。”
没人听见他的这句话,常识被刷新的几人正蹲在地里,眼巴巴的看着贤治再次表演。
被几人齐齐盯着的贤治不好意思的笑笑,他说了句“在我们那里大家都会”,然后不出所料的被误会了。
他想说村里的大家都会种地,但是在其他几人的理解下,就成了在一个神秘的地方,有很多拥有厉害术式的高手。
在一声声“哇哦”的感叹声中,开垦好的土地里,一个接一个的冒出绿油油的大白菜。
第128章细雪飘摇
打开门的房间里,数张轻飘飘的纸散落在地板上。
空旷的地板上没有其他东西,零落散开的纸张没有什么规律,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人眼花缭乱的。
阿敦不了解这些资料有什么作用,看着盘腿坐在地上的乱步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所以他也安静待着没有出声。
纸上记录着大部分咒术师的资料,这部分来自五条悟和夜蛾校长的收集。还有一大半是关于诅咒师的资料,这部分来自盘星教教主的贡献。
翻阅这厚厚一叠的资料也花上不少时间,不过大概的思路也理清楚了。乱步摸着下巴,一副认真的表情:“所以还是应该从那些高层下手。”
“嗯嗯。”阿敦没有听明白,他只是点头附和,“是的是的,乱步说的都有道理。”
“呼。”乱步伸了个懒腰,搓了搓手心,“冬天好漫长。”
“不是冬天漫长,是你太无所事事了。”一直安静的夏油杰说了句,“马上就要新的一年,你也可以找点事情做了。”
说完夏油杰着手开始收拾散乱的纸张,他妥帖的将东西整理好,然后又抬手一扬。
那些纸落入咒灵的口中,随着咀嚼吞咽的声音被销毁。
“我要回盘星教一趟。”夏油杰双手揣在袖子里,“你呢,要一起去吗。”
对外而言,诅咒师夏油杰是被囚禁在高专之中,等待着死刑的执行。
但其实除了不能出高专外,他的行动还是很自由的。
而盘星教上下一体,所以回去的话消息也不会走漏,在那里是安全的。
乱步大部分的式神都以人形姿态存在,但是距离上次附灵仪式整整过去了一个星期。
这相较于之前比较紧凑的节奏而言,无疑是事出有因。夏油杰不免担心起来,他觉得乱步拖延时间是有所顾虑。
但身为盘星教教主,他也不能离开太久,长久的不露面的话,盘星教内部容易出现裂缝。
“羂索比想象中的还要谨慎,所以放松一下倒是也行。”乱步抬起头,将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而且蛇会冬眠的啦,等等倒也没什么。”
提到蛇,那大概是式神之一的大蛇。夏油杰并没有接话,他只是抬头看向院子里,那盘踞走廊一角的大蛇。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注视,盘成一团的大蛇扭过头来。
拥有幻术的大蛇很安静,不过那只是外表看起来像而已,它时常会忽略自己的体型,学着那只体型较小的白蛇,将乱步卷在里面一圈圈缠起来。
而现在它昂着头,尾巴尖一甩一甩的,完全不像是要冬眠的样子。
细看的话那双大眼睛里,又有些委屈的情绪。
气氛一时之间沉默下来,阿敦敏锐的察觉到情况的不对,于是立马笑笑开口:“嘛,天气还真是冷呢。”
这种活跃气氛的方法毫无作用,不过刚好走进来的社长打破了沉默。他将一杯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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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没有被关起来,所以要离开高专也是自由的,只要不被其他人发现就好。
而为了尽可能低的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出行的人数安排便只有社长一人随行。
和消失后无形的式神不同,如今拥有人形的大家本体是真实存在的。
虽然躯体破损可以凭借咒力修复,但是无法如之前一般被召唤。虽然有利有弊,但能同时分开一起行动,利肯定是大于弊的。
——
一日晴天,但风骤起。
盘星教维持了一段时间的沉寂,而这天终于热闹了些。
院子里的几人都是心腹,所以对于教主的特殊情况他们也有所了解。
“好可爱!”一句惊声,黄色头发的少女捧着脸颊,“我可以摸摸它吗?”
“是兔子呢。”长相相似的另一个少女感叹道,“看着手感很好。”
趴在乱步头顶的脱兔并没有回答,她头顶一缕翘起的长毛抖动着,下一秒突然涌出了数只兔子。
那些兔子都是分身,在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惊呼声中蹦得满院子都是。
她们眼睛亮晶晶的,虽然没有摸到本体,但是将其他兔子抱了满怀也十分的满足。
乱步抱着镜花坐在夏油杰身边,他听着那些心腹手下汇报任务,所以自然也察觉到那些人的不满。
大概是不满于他一个局外人出现在这里,并且旁听这些“机密”。
盘星教中聚集了不少诅咒师,他们自然也听说过特级咒术师江户川乱步的名声,虽然后者在咒术师的行列也不受待见,但毕竟还是咒术师,那就是他们的敌人。
不过盘星教的教主并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一边处理任务的同时,一边伸手摸着手边的脱兔。
那些脱兔好像格外喜欢他,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式神主人在旁边的原因。
它们在院子里蹦蹦哒哒半天后都聚了过来,有些挨挨挤挤趴在袈裟的袖子上,有些更是直接堆起来,挨着两人堆成一座小山。
这挡住了大半的冷风,毛茸茸的感觉也很不错。乱步半闭着眼睛,刚缩起脖子就突然打了个激灵。
什么冰冷滑腻的东西顺着他的袖口,不断的往上攀爬,附在手臂上、紧贴着肌肤。
被冻了个激灵的乱步咬紧牙,他缩起身体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社长。
社长对探听盘星教的机密没有兴趣,此时正半闭着眼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过他的余光还是时刻注意着乱步,所以及时就将作乱的白蛇抓在手心。
如同冒出来的大蛇吓了其他没有准备的人一跳,那巨大的体型、泛着光泽的鳞片,加上尖锐的牙齿、张大的口,都给人背后一凉的感觉。
但“嘶嘶”声响起后,大蛇又缩了回去,它安分待在一角将脑袋埋在尾巴底下。
乱步静静看着,良久之后才松开了抚摸脱兔的手:“差不多是时候了。”
听着他这样说,会意的夏油杰也点了点头,他特地空出时间和场地,为了不引人瞩目还特地布下了帐。
——
大蛇一副期待的模样,它高昂着头,尾巴扫过地面。
乱步依旧抱着脱兔,他一下又一下的抚摸脱兔的毛发,像在安抚又像是走神时无意间的动作。
在空地上有两副傀儡,依旧是熟悉的粗糙做工,一高一矮。
但是旁观过几次的夏油杰知道,用不了多久那傀儡就会和变魔术一样大变模样。
这次开始仪式前,乱步远没有之前几次的从容果断,他一直等待着,眼睛睁开盯着一处走神。
社长一直站在乱步身后,他第一时间察觉到后者那种不安的感觉,所以及时上前两步伸出手。
肩膀上被拍了拍,乱步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要开始了。”
话音刚落,熟悉的咒力爆发再一次重现。
和其他人相比,谷崎的仪式更容易成功,这点乱步是早有预料的。
但关键就是,谷崎想要和妹妹直美一起进行仪式。
他们是密不可分的,不仅仅是因为兄妹关系的原因所以亲密,作为式神时他们也是一体的。
白蛇没有能力,她与大蛇一同出现,从来不分开。
但是乱步知道,虽然同样是侦探社的社员,但是直美是普通人,她并没有异能。
一个早有猜测的想法冒出,而为了仪式成功的几率增加,乱步尝试了在同一时间开启两次仪式。
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绪,一种更为轻松、是内心酸涩的淡淡感觉,但是绵长且摆脱不了。
另一种是更深沉的压抑感,像是密不透风的地方没有一点光。身体也因为什么沉甸甸的东西,一点点的沉入更深、更黑暗的地方。
但或许是察觉到另一个咒力波动的存在,影响更小的那边开始逐渐成型。然后两边的人在互相影响的情况下,一点点的显形。
——
谷崎润一郎是一个普通人,他自己这样觉得的。
虽然拥有异能,但是他不过只是一个学生而已,是再普通不过的人。
普普通通的他、普普通通的生活着,但是直美是特殊的,她是与众不同的。
只要有直美就好,只要直美在身边就好,无论是人还是式神都行。
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好。
但偶尔还是会觉得寂寞,他想再看看直美,想听直美喊他哥哥,所以这才急切的想要进行仪式,然后久违的来个拥抱就更好了。
眼前重新出现光亮时,在看清楚自己的双手后,谷崎第一时间回过头,他满脸笑容的想要迎接直美的拥抱,但是看清楚身后的人时,他的笑容又淡了几分。
“镜、镜花?”
缓缓站起身的少女面无表情,她擦了擦脸颊,目光带上一些坚定:“嗯。”
“是镜花啊。”谷崎挠了挠后脑勺,“真是意外,我们居然一起变回来了。”
说完后他又故意压下内心的慌乱和紧张,在寻找一圈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后,他又艰难咽了咽口水:“乱步先生……直美呢?”
“直美是下次才能变回来吗?”谷崎推测道,但他的声音越来越艰难,“还是说仪式出现了什么意外……”
他的话越来越沉重,就连脸色也不可控制的难看下去。
乱步摇了摇头:“仪式并没有出现意外。”
仪式很成功,而且这次结束的也很快,比料想中的时间要快。
“那……直美呢?”谷崎的瞳孔紧缩,他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握紧,“我感觉不到她了,是因为她躲起来了吗?”
这样的猜测说出口连他本人都不相信,谷崎感受不到直美了,内心的慌乱被无限放大,压抑的负面情绪只一瞬间就崩溃决堤。
“不要开玩笑了!”谷崎激动的上前,他紧紧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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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爱护妹妹的哥哥来说,突然告诉他这样的消息无异于是判处死刑。但感受着脖子处勒紧的感觉,乱步还是深吸一口气后回答。
“她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每个式神身上的咒力都不同,只不过因为他们都融于影中,所以咒力杂糅混合,不仔细区分就分辨不出。
但是大蛇和白蛇身上的咒力是完全相同的,也就是说它们是一个人。
对外而言是妹妹的白蛇,不过是咒力和“幻觉”的产物。它逼真又有实体,就连性格也是仿造了哥哥记忆里的模样。
一瞬间的功夫,原本平静的咒力如同波涛汹涌的潮水,差点将离得很近的人“淹没”。
但短暂的窒息感只持续了一瞬,下一秒暴怒的人就被社长和镜花一左一右控制住。
“无法原谅!”谷崎不受控制的大吼,“开什么玩笑,如果那些都是假的、如果直美不存在的话,那我又算什么!”
“就算是乱步先生也不行、就算是社长也不行!”
在亲近的妹妹面前,令人尊敬的前辈也可以无视。
面前的场景开始扭曲,在异能力【细雪】的影响下,多出来许多其他的东西。
不等乱步看清楚,身后的手就有力抓住他的手臂,将他带离的同时,几只咒灵又迎面扑了上去。
“太冒险了。”夏油杰皱起眉来,看着失控的场景不解的询问,“这也在你的预料当中吗?”
“式神”会伤害主人的情况前所未闻,加上之前几次都很顺利,所以看到这样的局面才让夏油杰觉得意外。
乱步擦了擦脸,他点头后又摇头:“料到了,但是比想象中的要激烈。”
耳边回荡着痛苦的喊声,那种强烈的负面情绪快要化作实质。
“需要我出手吗。”夏油杰侧头询问,“感觉他需要先冷静一下。”
因为那副躯体上已经出现了裂痕,再不冷静的话,原本修复的躯体会再次崩溃。
那也代表着这次的仪式会失败。
“社长可以的。”
就像乱步所说的那样,没多久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跪坐着倒下去的人脸埋入地里。
紧接着是“呜呜”的痛苦哭声,少年难过的抱着脑袋:“直美……我的直美……呜呜。”
“冷静一点。”乱步走了过去,蹲下去的同时戳了戳那个没什么生气的脑袋,“你忘了吗,被【选中】的人都是异能者。”
被诅咒的人除了都在横滨外,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异能者。
眼泪和鼻涕满脸的谷崎抬起头来,他吸了吸鼻子委屈的不行,声音哽咽着说道:“那直美呢?”
还有些疲惫的情况下,乱步只能简单的说了句:“看到你就知道了。”
——
横滨的街道上,喧嚣的声音不绝于耳。
临近新年,很多人都忙活起来,大家都准备着过年必须的东西,所以走在路上的人很多都提着大包小包。
而有那么一个戴着帽子、低着头的人,从外表和“鬼鬼祟祟”的神态来看是那么的不对劲。
和能够被普通人看到的咒骸一样,如今由式神转换为人的大家也能被普通人以肉眼看到。
大家虽然不用呼吸,但数年来的习惯让他们保持着呼吸的动作。
不过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呼出的鼻息不似正常人,因为他们没有体温。靠的近了也能发现,那副躯体没有心跳。
借着兜帽的遮掩,谷崎用眼睛打量着周围。
街上很热闹,来往的人也很少注意到他们。横滨依旧是横滨,但处处都是那么的陌生。
谷崎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来,他站在原地和周围人格格不入,顿时就感觉自己无处可去了。
拿着糖葫芦走在前面的乱步可没管某人的消沉,他和镜花分享了糖葫芦,然后又一左一右的缠着社长,让他给他们买个烤红薯。
烤红薯香喷喷的,新鲜出炉还冒着热气,捧在手上就像一个暖炉那般。
“很不错对吧,也很甜哦。”乱步兴致勃勃地和镜花分享,他们两个齐齐蹲在路边,“不过最甜的这口,当然是要给我啦。”
说着他又拿勺子,挖走镜花手中红薯最中心的位置。
烤红薯确实很甜,乱步眯着眼睛享受,但吃急了又烫得呼呼吹气。
镜花感觉不是很烫,但久违的热气腾腾的食物入口,也让她享受地闭上眼睛。
谷崎接受不了这种落差,尤其是和那两个吃得开心的人一对比起来,更觉得内心空落落的。
所以他也抱着膝盖蹲在乱步身边,然后眼巴巴的看着社长:“社长,我也要。”
社长拿着某人还没有吃完的糖葫芦站在路边,闻言也只沉默着付款,看着蹲在路边的三人,他无奈叹息一声。
“乱步带我来这里是因为什么?”谷崎声音闷闷的,他不解的询问,“如果找不到直美的话、如果没有直美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下去。”
“我们已经死了。”镜花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的我们是式神,任务是保护乱步。”
谷崎的表情更难看了,乱步只是眯眼笑着,他揉了揉镜花的脑袋:“没必要那样严肃的,大家就是大家,只要过得开心就好了。”
虽然大家都还在,但是武装侦探社不复存在。他们也不再是异能者,横滨好像也不需要他们守护了。
总的来说有些无聊,但是又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寻找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在路边蹲得久了,腿便觉得有些发麻,乱步站了起来,远远地看到一个提着购物袋的身影。
“来了。”
谷崎若有所察的抬头,在拥挤的人群当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黑色长头发的少女。
少女穿着厚厚的外套,围着一条明黄色的围巾。她提着购物袋,正满脸笑容的和身边的同龄人交谈。
“直……”在那个激动的喊声脱口而出前,谷崎突然愣在了原地。
他看到了直美,但是最终没能和期待中那般重逢。他没能做到感动地喊住直美,然后两个人相拥而泣。
谷崎终于明白了乱步那个欲言又止的表情,随着人群的推移,他和直美的距离越来越近。
两人的眼神也短暂交汇,不过短暂的停留,黑发少女便移开了视线。
那是一个陌生的眼神,像是看待路边再普通不过的路人。
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备受打击的谷崎缓缓收回了伸出去的手,他再一次蹲了下去。
说说笑笑的少女们很快便淹没在人群中,消失在另一边的路口,再怎么伸长脖子都看不到了。
蹲在路边的人深深埋着头,隐约可以听到一些崩溃的呜咽声。
但没用多久,擦了擦眼睛的谷崎又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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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局面,乱步先生大概早就猜到了吧。
谷崎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他故作轻松的调侃:“不过麻烦你下次一口气说完……不要再卖关子了。”
说话说一半什么的,真的很难控制住。
镜花舔了舔手里的糖葫芦,看着一脸难过的谷崎,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份铜锣烧。那铜锣烧本来是她准备带回去吃的,不过现在看着有人更需要。
丝毫没有心情的谷崎只是摇摇头,而那份铜锣烧则落入乱步口中,他嗷呜一口咬了大半,然后脸颊鼓囊囊的一边比划一边说话。
“不要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社长强调,“也不要一边吃东西一边打手语。”
话说那个乱七八糟的手势,根本就没人能看懂吧。
乱步艰难咽了下去,然后长舒一口气的同时说道:“不追上去问问吗?”
“……不用了。”谷崎艰难地拒绝了,“我们……只不过是不认识的人而已,没必要给她添麻烦。”
“可是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的话,你也没办法放心吧。”乱步说得一副头头是道的模样,“而且,不亲眼见过、不亲口问过的话,是一定会遗憾的吧。”
知道一些内幕的谷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勇敢,他没有追上去的勇气,如今只能用苦涩的笑容掩饰:“没关系的,见到她就好了。”
乱步和社长对视一眼,两人并没有强求。不过也都默契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决定在横滨住一晚上。
“天这么晚了,我们干脆明天再回去吧!”
“可以。”
“而且还有那么多没吃到的东西,我要和镜花一起去!还要给大家带伴手礼,我看看……”
看着兴冲冲的乱步和镜花,社长没有打击他们的兴致,他只是闭了闭眼睛嘱咐一句:“可以,但是马上就晚饭了,不要吃太多。”
第129章迷失的人
夜晚游走在外的人,顶着迎面吹来的冷风不禁缩起了脖子。
晚上的风实在是刮人,吹得脸颊冷冰冰的同时,又没办法睁开眼睛。
走在路上的两位少女也抱作一团,互相取暖的同时又不算小声的抱怨天气寒冷。
而在她们身后,一个身穿红色卫衣的人戴着帽子,双手插在口袋里,鬼鬼祟祟的尾随着。
看着谷崎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尾随在最后面的乱步打了个哈欠:“好胆小。”
因为不敢直接询问正主近况,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询问直美的朋友。
但这副跟踪的模样,看上去就和心怀不轨的人一样。
而就像他猜测的那样,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人刚打了个招呼,紧接着空旷安静的街头就是两声尖叫。
“呀!有变态!”
少女的尖叫声传开很远,在无人的街道上是那么明显。
而很显然的,谷崎的搭讪失败了,不仅仅没能问到直美的消息,还被当成了一个奇怪的变态。
简直是大失败。
气馁的少年重新蹲在路边,镜花无声的安慰着他,无奈谷崎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乱步。
“早这样不就好了。”乱步嘟囔一声,“简直是浪费休息的时间啊,好了我现在要去睡觉了。”
欲言又止的谷崎最终没有喊住乱步,他一副受伤的样子跟了上去。
既然决定好了不打扰直美,那不要麻烦乱步先生比较好……
谷崎悲伤的想着,想着他们这辈子大概是无缘无份了。
——
次日不复昨天的晴朗天气,从早晨的时候天空就雾蒙蒙的,乌云堆叠在半空黑压压的。
而他的心情也像这个该死的天气一样,谷崎坐在靠边的凳子上,阴沉沉的。
和他反应截然不同的是餐桌上的另外两人,那两人交谈着,嘻嘻哈哈的讨论今天早点的口感和味道。
社长正在看报纸,虽然没有投入热闹的讨论当中,但是也很悠闲。
乱步像是忘记了昨天的事情一样,吃完饭后自顾自的决定要出去玩,并且半拖半拽的拉上他们一起。
谷崎完全没有游玩的心思,他想自己以后大概都会这样的萎靡不振了,但是真的被拖出门后,他又完全没有消沉的时间。
社长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带路、付钱和提东西的任务就落到了他头上。
他就像是带了两个不知疲惫的孩子那般,不仅仅要担心他们两个走丢,还要尽职尽责的带路。
竟然是忙得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好不容易停下来歇息一下,又被嚷嚷着派往去买东西。
“要两份哦,拜托了谷崎。”乱步招了招手,眨了眨眼睛理直气壮的拜托。
镜花也有样学样的面无表情说了句:“拜托了。”
谷崎虽然无奈,但也只能嘱咐两人不能乱跑,然后任劳任怨的去排队买热汤圆。
但是等他端着热汤圆回来时,本来应该在原地等待的两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打了个激灵的谷崎身体一僵,他叹息一声颇为头疼。
社长知道了要说他了吧……
不等谷崎消极地想着社长会怎么骂他,一个不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响起。
“就是他!那个变态!”少女气呼呼的,一脸恼怒,“那个变态昨天尾随我们,还想要打听直美的消息!”
一下子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包括名为直美的少女。
谷崎站在原地愣了一下,他顿时警铃大作起来,然后在回过神之前,下意识的转头就跑。
“别跑!”
身后的声音骂骂咧咧道,落荒而逃的胆小鬼不敢回头。
但是人群当中,深吸一口气的少女却是毫不犹豫追了上去。
在一个拐角的地方,死胡同的巷子里,少女一把扯下围巾,气势汹汹的质问:“你敢问她们为什么不敢直接问我?!”
无路可退的谷崎咽了咽口水,他端着那两杯滚烫的热汤圆,突然觉得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的眼神有些躲闪,在质问下甚至不敢直视面前人的双眼。
谷崎害怕看到直美讨厌的眼神,害怕曾经最重要的人说着厌恶他的话。
那样的话他会疯掉的,他会想要毁灭世界的、大概。
但是短暂的沉默后,追上来的人反倒是先纳闷了:“干什么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啊,明明是你想了解我的不是吗?那就不要戴着帽子见不得人了。”
直美上前一把将人的帽子摘了下来,然后她看到面前人通红的双眼、紧抿着的嘴唇。
明明是一个大男人,却被她逼得瑟瑟发抖缩作一团。
而看着那张脸,她也感觉内心被狠狠撞了一下。
“我没有父母、是一个孤儿,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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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自我介绍那般,清脆的声音传入谷崎的耳朵。他愣了一下,下意识说道:“不、不用了。”
不用介绍的,这些他都知道。他知道直美的身高体重和爱好,这些他都清楚。
“不!”直美严厉的拒绝了,她抓住了谷崎的手,不容拒绝的继续说道,“我认识你、我记得你,虽然没有记忆,但是我总会梦到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我总觉得我们早应该遇到了,为什么这么晚出现?”
这样的质问让少年的眼眶蓄满泪水,落下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太晚了、太晚了啊!”直美抿着唇,她眼神灼热,“我一个人很久了。”
“抱歉……抱歉!”谷崎再也控制不住,他崩溃大哭的同时,紧紧将人抱住,“抱歉直美、抱歉!”
连声的道歉在空旷的巷子里回荡,而不知不觉的也飘起小雪来。
躲在暗处的几人探头探脑的看着,看着年纪相仿的两人相拥痛哭,然后又看着他们破涕而笑。
“直美比她哥哥要直白很多。”乱步摸了摸鼻子,然后缩回了脑袋,“而且理解的也很快。”
身为普通人的直美自然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但有些羁绊是命中注定的,只需要见一面就能产生联系。
雪下得大了一点,在偷偷旁听的同时,乱步和镜花又一左一右的躲在社长身边,伸手支起羽织的社长沉默撑起一片空间,将风雪遮挡在外。
“社长,我想吃小汤圆。”
羽织底下的人抬头说道,社长直视着前方面不改色:“你不会喜欢的。”
“为什么?”
“……因为汤圆没有馅。”
没有馅的汤圆一点都不甜,他可不想端着一碗只剩下汤圆的碗。
————
对于谷崎和镜花的到来,高专的大家在短暂的意外后,又熟练地说了句“欢迎”。
与谢野晶子带着镜花向硝子介绍,而虽然没什么表情也不算开朗,但可爱的女孩总是容易获得更多喜欢。
而可爱的咒骸熊猫,是镜花特地多看了两眼的存在,得意洋洋的熊猫成为了镜花的忠实粉丝,连带着校长也多偏爱了她几分。
抱着校长特制咒骸的镜花,被晶子和硝子两人围在中间,那头长发被整齐的梳理好扎起。
至于谷崎他很少和其他人接触,反倒是常常抱着手机,满脸笑容的说个不停。
院子里很热闹,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围在一起,准备将土地刨出坑来烤红薯。
这样的热闹五条悟自然不会错过,他顺势加了把大火,然后轰的一声架好的火堆轰然倒塌。
一阵沉默后,熊猫和狗卷棘勾勾搭搭的找到了夏油,借了只会喷火的咒灵后,又毫不客气的将五条悟送走。
虽然一开始大家对于特级诅咒师夏油杰,还有一些莫名的害怕和防备。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们发现夏油杰和传言中的完全不一样。
那位身穿袈裟的诅咒师,对他们总是一副笑脸,脾气也十分的不错。关键他是少有的咒灵操使,收集了数不清的有趣咒灵。
就和百宝箱一样有趣。
“五条老师就别添麻烦了,烤好了我们会喊你的。”
“太过分了!”五条悟向夏油杰抱怨着,“什么叫做我只会添麻烦,身为最强烤红薯当然也在行啊!”
夏油杰摇头不语,他只是盯着那站在墙头的鵺,在察觉到它想往火坑扑去时才慢悠悠的提醒。
“你要是把羽毛都烧焦的话,乱步大概就会不喜欢你了。”
像是威胁小孩子一般无聊的话,但鵺确实歪过头停了下来。
五条悟的视线也随着夏油杰的话看向鵺,片刻后他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来:“我没记错的话,鵺是比较早被调伏的吧,那为什么他没有变成人。”
鵺是乱步比较早调伏的式神之一,但目前已经被召唤的式神除了他之外,大多都已经变为人形。
鵺很活泼,甚至活泼的有点过头,它热衷于恶作剧,也总能出其不意的吓别人一跳。
这就不免让人期待起来,身为人的鵺会是什么样的。
“是因为它术式的原因吧。”夏油杰意有所指,“能够无效所有术式的能力,这可是前所未闻的。除了一些特制的咒具,我还从未见过谁的术式和这个类似。”
“所以也会无效附灵的仪式吗。”
“不会。”回答的是两人身后的另一个声音,“仪式不过是一个媒介,咒骸也不过是转换咒力改变形态的一个载体。”
站成一排的五条悟两人默契地让出中间的位置,然后问出了共同的疑惑。
“那为什么不进行仪式。”
提到这个问题就连乱步也陷入了沉默,他面无表情地回答:“因为它会飞。”
“……这是什么理由。”夏油杰摇了摇头,“难道因为会飞,所以仪式容易出现失误吗?”
“不不,因为变成人了就不能飞了吧。”五条悟也摇头否定,“有翅膀可方便多了。”
“完全不是。”乱步语气中带上些纳闷,“因为它会飞我抓不到它。”
鵺很精明,虽然体型看着大但是也很灵活,加上会飞完全就抓不住。
五条悟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
“是它拒绝了啊。”
乱步没有说话,他只是抬起头看向墙上的鵺,过了许久后,挪了个位置的鵺又落在树上。
“他大概是想挑个好日子吧。”乱步闭了闭眼睛,“比如说等到春天什么的。”
“那还真是挑剔。”
——
离春天的到来还有很漫长的时间,而乱步最终也没有默默等待春天的到来。
算不上特意设计,毕竟鵺是自己飞下来的。他抓住鵺的爪子,没给挣脱的时间就整个抱了上去。
“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旁边没有其他人,只有乱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其中夹杂着些叽叽咕咕的回应声。
“好痛!你的爪子太锋利了,刮到我了!”乱步大声嚷嚷,“再动的话我就要告诉社长了。”
鵺果然不动了,一双翅膀也耷拉着铺在地板上。
吐出一口气后,乱步直白了当的开口:“讲道理的话对你没用,所以现在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思考,同意了就点头,不同意就说不。”
鵺根本就不能说话,所以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完全读不懂你的想法,所以不管你想什么,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了。”乱步站了起来,手上依旧抓着鵺的爪子,“好了,一分钟时间到了。”
说完他又直接扯着鵺的翅膀,将它直接拖走。无力扑腾后,鵺像一只死鸟那般没了动静。
在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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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一手叉腰,他摘下墨镜的同时说道:“它这个样子可不像准备好了。”
“我不管。”乱步干脆说道,“反正我准备好了。”
说完他又强硬将鵺按住,整个人都压在那团蓬松的羽毛上。
转动脑袋的鵺眨了眨眼睛,黑亮的眼睛乱转。
“社长也别靠过来。”乱步扭头嘱咐着,“这次可能要很久,不管多久都不能干预。”
“这样的说法太无理取闹了。”夏油杰抱着手臂,“我们不可能不干预,说个时间吧,如果一直没有反应我们会打断仪式。”
“是这样的。”社长也点头认同,“不要大意。”
虽然之前几次都成功了,但是每一次都不能松懈。
乱步思考了很久,久到其他几人都觉得不对劲,他这才慢吞吞的竖起两根手指。
“两分钟?”五条悟猜测,“那还是很快的。”
夏油杰皱起眉,认为答案不可能是两分钟:“两个小时?”
“不。”乱步摇头,“两天。”
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这下连社长也坐不住了:“不可以。”
别说两天了,两个小时都太久了。
乱步早知道不会被同意,他本来就夸大了说法,所以被拒绝后顺其自然的说道:“那就一天。”
社长板着脸,这次他不能插手,所以很难放下心来:“直到天黑,如果天黑之前没有结束,我会干预。”
“行。”
看乱步答应的这样干脆,社长又觉得还是太随意了。
其实两个小时也好、两天也好,只要能成功,浪费的时间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
——
在所有光被剥夺后,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出乎意料的,这次比较之前几次的感觉要更加轻松。甚至感觉能够转动视线,能够走动和到处看。
下一秒真实的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眼前咻地突然亮了起来。
他身处一个纯白的空间里,看不到尽头也没有出入口。
而远处模糊的一点逐渐清晰,那是一张桌子,不大的圆桌上有一本摊开的书,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正低头在书上写着什么。
“太宰?”
乱步成功出声喊道。
那个人终于抬起头来,熟悉的脸上带着笑容。他有着苍白的脸色,近半张脸都用绷带缠了起来。
太宰穿着一身漆黑的西装,黑色的外套,最格格不入的是脖子上那条颜色鲜艳的红围巾。
那颜色很诡异,红得像是流淌下来的暗色鲜血。
“你终于来了。”太宰治笑着开口,他放下了笔,“怎么,忘记了吗?”
原本的圆桌前只有一张椅子,而随着他的到来又多出一张。下一秒视线变换,乱步坐在了椅子上。
离得近了那张脸就看得更清晰了,无光的瞳孔朝他看来,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
“是你拿到了书,不是吗?”太宰治也不着急,他像是叙旧那般缓缓开口,“是你改变了一切,乱步。”
“你很好奇现在的情况?看来是真的忘记了啊,有人在书上写下希望所有异能消失,但是因为失误,成为了所有异能者消失。”
太宰治一个人自说自话那般,其中夹杂着一些沉沉的叹息:“那些异能者本来就都死了,所以时间倒回他们也就都消失了。”
“是你啊、是你诅咒了他们。”笑眯眯的脸上没有半分动容,像是一板一眼说着话的智能机械,“你在书上写下了,希望一切回到可以改变的时候,但是已经成为事实的东西没办法改变。”
已经死去的异能者没办法复活,不过随着时间回溯到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又都以诅咒的姿态存在。
诅咒不是人,所以他们也不算异能者,这很好理解,而且前后也并不冲突。
安静听着的乱步终于皱起眉来,他盯着太宰的眼睛,差点被卷入那深不见底的漩涡当中。
他说:“你不是太宰。”
太宰轻笑一声,倒也没有否认:“只是因为我们都接触了【书】,所以才有见面的机会而已。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你可以当作是一场梦。”
“又是【书】,好无聊的说法。”乱步没有特别强烈的反应,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人,“无论是哪个太宰,都一样的看不透。”
太宰撑着下巴:“你也猜到了吧,一样的世界有很多,有很多个我、也有很多个你,每个世界都不同,但也相似。”
“所以存在着无数本【书】,而你那个世界的书,就是你啊。”
“……我只是普通人。”
“【书】并没有实体,它只是一个概念而已。其他人可能很难理解,但是我想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像是哑语人一般,两人的交谈并不明确。但乱步确实猜到了更多,从那些意犹未尽的话里。
原来并不是前世今生,也不是获得了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只是因为经历重大事故后,时间倒回、来到了一切还没有开始的时候。
一场事故、一场足以改变世界的事故,在横滨参战的异能者都以死亡为终,在战争的最后,胜利者在书上写下了异能消失的“愿望”。
这个愿望本应该是从现在开始,指从此以后不会出现异能者,如今的异能者也统统丧失异能。
但是那场战斗中死去的异能者太多了,而且最关键的是巨大的变故之后,世界根本就没了未来。
简而言之就是世界毁灭了。
虽然难以想象,但是乱步并没有怀疑自己的猜测,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随后想到了一个可能:“是你吗,是太宰在书上写下了一切重新开始的〖愿望〗吗。”
太宰笑而不语,他只是伸出手握住了乱步的手,冰冷的手没有丝毫温度。
“你为什么想要让我变回人呢?”
他们终于换了个话题。
“我一直追求的是死亡,是毫无痛苦清爽的死去,很显然我没有做到这点。但是成为式神、成为咒骸的话,我大概永远也无法追寻这些。”
随着一声叹息,一声质问也接踵而来:“所以我根本就不想以这种方式存在,我无法死去,只能被封印或者祓除,可是那太痛苦了。”
“那等你死后又该怎么办呢?除了你根本就没人会愿意接受我们这种怪物,真是让人苦恼啊。”
被轻轻握住的手明明没有感觉到用力,但是那种无法挣脱的沉重感觉还是一点点加深。
那是前所未有的感觉,沉重到没有挣扎的机会,就连眼睛也没办法睁开。
那如同蛊惑一般的低语,不断的在耳边响起。
是吗……原来他固执的要求大家待在身边,是自私的想法吗……
他不是式神的主人,大家也不是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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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普通人类,会生老病死,但是到那个时候,大家又要怎么办呢?
慌乱的感觉、手足无措的感觉,心口好像悄然裂开一道缝隙,然后随着那轻声的话语,缝隙变得越来越大。
那双绿色的眼睛渐渐失去了聚焦,然后无神地看着一个地方。最后更是耸了耸鼻子,滚落出大颗的眼泪来。
很有趣,人拥有愧疚和自责的心理,尤其是在面对重要之人时,那种涌出的负面情绪也不亚于愤怒和憎恶。
但是下一秒,原地的桌椅消失,周围陷入了一片空旷。
【太宰】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那张和他如出一辙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正满脸威胁地盯着他。
他笑了起来,眼睛眯起:“你想说,胆小鬼也会有重视的东西?你能守护好吗。”
脸色难看的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将人藏在身后的影子里,一双眼睛眯着盯了回去。
片刻之后,太宰治也轻笑出声:“你是羡慕吗,羡慕乱步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
戴着红围巾的男人没了笑容,他原本的笑容就不达眼底,现在一张苍白的脸显得有些阴郁。
“呵呵,去享受你不死不灭的人生吧,我相信那会很无聊。”
“很遗憾,我并不是一个人呢。”太宰治笑着回应,“虽然这对我而言是个诅咒。”
黑色渐渐褪去,包括原本出现的人也消失不见。独留在原地的人站得笔直,最后他又重新坐了下去。
“不死不灭可不是诅咒,更何况怎么可能真的不死不灭。”
异能者作为诅咒所存在,本来就是书带来的异象,只需要【书】消失,这些异象也会一同失效。
第130章理解与陪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荡荡的院子里唯有死寂在蔓延。
太安静了、也过去太久了,那一团黑色的东西毫无反应,它缓缓流动着,包裹成椭圆形的模样立在原地。
两分钟过去、两个小时过去,虽然早有准备这次需要很久的时间,但随着时间过去很难让人不担心。
担心仪式出现失误,担心里面的人承受不住副作用。但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他们只能信任乱步然后安静等待。
渐渐的有人聚集在此,侦探社的大家也感觉到这次事态的严重,所以都沉默站在社长身后。
院子里高高矮矮错落站着不少人,大家都很有耐心,虽然脸上都难掩着急,但是没有人出声。
五条悟起先还站着,但随着时间拉长,他在院子里踱步,最后坐在了走廊底下。
他看着院子里目不转睛的众人,像是感叹那般说道:“真好,有这么多可以信赖的人。”
夏油杰闭着眼睛,他盘腿坐着手搭在膝上:“是啊,毕竟是家人。”
乱步从来没有将他们当作过式神,哪怕那些人还不是人形的时候。这份信赖和依靠并不是凭空出现,而是这几十年的陪伴。
他们彼此都很了解,是密不可分的家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立在院子里的众人像是一座座雕像,开灯后错落投下的影子拉长,而过去许久那团黑色的茧子终于有了动静。
“结束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然后原本安静许久的众人纷纷抬头看去,吵杂细碎的声音响起,大家都不由上前一步。
社长走在最前面,他拢在袖子里的手伸出,主动拨开了那渐渐散去的黑色。
坐在地上的人顺势抬起头来,黑色微卷短发的男人故作轻松地笑笑:“呀抱歉,坐久了腿都麻了。”
阿敦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不由松了口气,他拍了拍胸口:“太好了太宰先生。”
“你这个家伙。”国木田嘴角抽了抽,他下意识的骂道,“能不能靠谱一点啊!”
虽然国木田是第一个骂出声的,但是等待期间,也是他一遍遍的开口宽慰社长,是他信誓旦旦的让大家相信太宰。
他说作为搭档,他十分了解太宰,又说那个家伙虽然看着不靠谱,但是关键时候肯定会正经起来。
嘴上说着骂骂咧咧的话,但国木田还是率先走了过去,他伸出手皱起的眉头舒展开:“能起来吗?”
咒骸的身体不会感觉疲惫,所以自然不可能存在腿麻。太宰治坐在地上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睡着的乱步正蜷缩着枕在他的腿上。
他不过随口一说,但看着国木田认真又正经的表情,太宰治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自然是惹来不满,在看着乱步被社长抱过去后,国木田咧起嘴角,将这一天等待时握紧数次的拳头挥了出去。
他将坐在地上的太宰治拉了起来,上下扫了眼没有缺胳膊少腿后才松开手。
而像是之前每个人都会收到的话那样,太宰治也不出所料听到了那句话。
“欢迎回来,太宰。”
和以式神形态存在完全不同,此时他手脚健全的站在地上,能感受到迎面吹来的冷风,还有领口袖口空荡荡的感觉。
“我回来了。”
院子里的人聚集又散开,见他们没有争吵起来五条悟两人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不出所料的仪式成功了,就是花费了太多的时间。
————
紧闭着门窗的房间里传来水沸腾的声音,咕噜咕噜的响个不停。
这个声音伴随着茶香的弥漫,很快便充满了房间。
房间里的小炉子上煮着茶,而另一边的榻榻米上是一床厚厚的被子。
或许是房间里的响动无法忽视,陷在棉被里的人不耐烦的将被子遮住脑袋,然后又一阵翻身折腾后,被子里鼓起一个小包。
腾地一下将被子掀开后,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房间里温度不算低,所以挠了挠睡乱的头发后,乱步半眯着眼睛询问:“我睡了多久。”
跪坐着的人搅弄着茶叶,他特地思考了片刻,这才慢悠悠回答:“一天一夜。”
比预期的要短,乱步爬了出来,顺带裹紧了衣服:“怎么样,看你的表情有什么想告诉我。”
“那确实。”太宰治专心煮着茶,仿佛只是随口敷衍那般,“但是你现在需要吃饭了。”
乱步确实有些饿了,他先捻起桌子上一块红豆方糕塞入嘴里,然后干噎的口感又让他睁大眼睛。
太宰治顺势递上早就在晾的温水,他的脸上带着些笑容:“诅咒解除了哦。”
听着这样的话,乱步回想起一些不愉快的记忆,但顺着太宰的视线,他还是下意识摸向脖子。
“是痕迹消失了吗。”
脖颈处只留下一道不明显的疤痕,浅浅一道像是发丝那般细微。而原本占据在皮肤上的、鲜红的痕迹,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消退了。
摸着自己脖子时,贴在颈侧的指尖因为贴紧的动作,能够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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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活着的证明。
乱步想起那种濒死的体验,虽然那不是他的经历,但他却真实的体验过。
是溺水的感觉、脖子被紧紧束住窒息的感觉、还有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内脏错位、骨头折断的感觉。
这些体验都算不上好,甚至现在安稳坐在房间里时,还有那种手脚发抖的后遗症存在。
沉沉叹息一声后,乱步一本正经的回答:“我说错了。”
“嗯?”太宰放下了杯子,他认真听着,“是指哪点。”
“不要一副我说错很多的模样啊。”乱步不满的腔调,“还能有哪件,当然是那时候你问我的问题。”
太宰治毫不费力就读懂了乱步的想法,所以自然也会意知道了是哪个问题。
面前的人一副凝重地模样,那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我错了,死亡的感觉根本不是轻飘飘的。”乱步很认真,“好沉重……”
曾经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说,自己并没有从鵺的口中问到死亡的感觉。
那时候乱步在思考后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但现在他发现那大概是错误的。
死亡是沉重的。
太宰治的笑容慢慢淡去,但是很快他又一副无奈的表情:“这样的话可别被社长听到了。”
乱步没有接话,他先是盯着冒泡沸腾的茶壶,然后又抬起头盯着那双鸢色的眼睛。
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读不出任何情绪,不过说来他本来就不擅长察言观色,也看不透人心。
“所以……太宰会觉得辛苦吗。”乱步摩挲着茶杯边缘,有些无意识的转动茶杯,“无论是以式神的形态,还是现在的咒骸形态。”
太宰治没想到会被如此直白的询问,他一向不擅长正面回答一些问题,就好比现在。
但那双绿色的眼睛里有不安,里面细碎的光闪烁着,就好像他一旦回答错误,里面星星点点的光就会熄灭那般。
“我不讨厌。”
他曾追求过死亡,但是现在他和死亡告别了,短时间内怕是没有接触死亡的可能。
但是他也并非一无所有,细细数来他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而且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不会永远以这种形态存在。”太宰治出声宽慰,“我们并非不死不灭,终点虽然有些漫长,但是那天迟早会来的。”
“就是不能飞了,那可太可惜了。”
“从你脸上可没有看到一点可惜的表情。”乱步摇了摇头,随后转头看向身后。
原本紧闭的门开了一条门缝,一丝冷风吹了进来。外面的人不知道听了多久,或许是他们说话声音太低,门口挤在一起的人直接将门挤开。
“咳咳。”乱步特地咳嗽一声,然后提高音量喊道,“好冷、好饿啊,冷掉的点心好难吃。”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同时,门口的几人窃窃私语着,然后又装作刚来的样子推开了门。
为首的阿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表情,然后还要一副夸张的语气,装作很惊讶的喊道:“乱步你醒啦!”
跟在阿敦身后走进来的人,大多手里都拿着东西,有些是热气腾腾的点心或者食物,有些是叠好带回来的衣服。
太宰治将杯子注满水,看着笑容僵硬的阿敦他调侃道:“演的好假啊,阿敦。”
阿敦顿时耷拉下嘴角,但他没有气恼也没有窘迫,反倒是一副早就习惯的模样:“没办法,毕竟在乱步面前没有秘密,这点我还是知道的。倒是你太宰先生、请不要理直气壮的偷懒了!”
“怎么会。”太宰慢悠悠道,“我明明是在照顾人。”
社长咳嗽一声,打断了几人的谈话。他严肃的让乱步吃饭时不要说话,然后又将任务一一吩咐下去。
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工作,只不过是在不算宽敞的房间里,安排了比较和谐的位置而已。
有人摸来牌和棋,无所事事的情况下,大家围坐一团便想起了消遣的游戏。
房间里一片喧嚣,随着门被带上,里面的声音好像也隔绝在外。
——
那是一个穿得很厚重的身影,高领的毛衣外面是厚外套,厚外套外面是一条裹了几层的围巾。
今天没有下雪,但是也没有太阳。乱步觉得带上围巾还是有些太夸张了,但出了门呼呼的冷风一吹,他原本拿出来的手也乖乖缩回袖子里了。
和站在两边的人对比,他穿得就有些多了。社长只穿着常年不变的和服、外披黑色的长款羽织。
太宰治虽然用绷带将身体缠了个严严实实,但只穿着衬衫和马甲,还有一件看着就很单薄的风衣。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身体特殊,从远处一阵小跑过来的少年也穿得很少。
惠用手挡在额头前,他拨了拨有些濡湿的额前碎发,这才喘了口气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社长,还有这位……先生。”
惠见到社长还是改变不了那副认真的态度,不过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那个带着笑容的黑发男人。
黑色短发的男人抬起手来,露出袖子底下被绷带缠绕的手腕:“哟,早啊小惠。”
有些嬉皮笑脸的态度,倒是和鵺一模一样。想必这个人就是鵺的化身,没想到无论何种形态,他都对绷带如此钟情。
少年点了点头,不过他没来得急多说上两句,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白色头发的身影在招手。
五条悟站在楼梯上催促,好像在吐槽他们动作太慢了。乱步抬头看了眼,和惠说了一声后才开始慢吞吞的爬楼梯。
楼梯有些陡,站在最上面的人干脆蹲了下来嚷嚷:“好慢哦。”
“你也才刚到而已,别催了。”乱步一口气小跑了上去,然后又吐了口气,“走吧。”
摆好凳子和茶水的房间里,一脸严肃的夜蛾正道早已等待许久。他没办法理解,为什么都在高专,这么短短的一段路还能迟到。
但看着结伴而来嘻嘻哈哈的几人,他又摇了摇头多了几分耐心。
“昨天各地突然监测到数起强烈的咒力波动。”夜蛾正道拉出一张地图,他敲了敲黑板强调,“这些强大的咒力波动,在监测到后就快速消失。但有几处观察的比较详细的,初步可以判断是二级以上的咒胎。”
咒胎、指咒灵还未完全形成时,因强大咒力而形成的胚胎。
但这种情况很少出现才对,因为咒胎要么藏得十分隐秘,要么在诞生前就被祓除。
而特级咒胎,更是前所未闻,更何况在同一时间出现了多处反应。
“窗前往现场勘察时,找不到任何痕迹。”夜蛾正道皱紧了眉,“现场只有咒力的残秽,证明监测到的反应不是错觉。但方圆几里都寻找过了,没有任何发现。”
夜蛾正道撑着桌子强调:“必须在它们诞生前阻止。”
但是很显然,心思各异的两人并没有听他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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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联想到一些巧合,所以他特意掀开眼罩,他盯着乱步不算小声的询问:“和你有关?”
乱步倒也没有否认,他在严肃思考着另一件事,然后提到了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宿傩的手指,目前已经收集了多少。”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问,但夜蛾正道还是回答了:“六根。”
“是吗,它们是羂索的下一个目标,最好还是换一个位置。”乱步干脆说道,“话说,结界内出现如此不平衡的情况,天元应该也坐不住了。”
“是吗,要现在对天元下手吗。”五条悟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双手扶着膝盖,“那尽快吧,我很早看那个家伙就不顺眼了。”
“这个事情不用你去。”乱步打断了五条悟的话,“让……太宰去,他很无聊。”
听着其他两人自说自说,夜蛾正道只觉得胸口一阵堵塞。
但他也早习惯两人的脾性,所以深吸一口气后特地强调:“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各地监测到的咒胎,无论它们有没有孵化,这样分散大范围的咒胎,对普通人而言是很大威胁。”
“放心老师,它们还是很稳定的。”乱步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过我还是怀疑资料搜集的不够准确,人数不可能只有这点。”
“是说还有未被统计的?”五条悟记起乱步的拜托,“需要我安排人去再次调查吗。”
不久之前乱步拜托他收集一些资料,收集那种无病无灾突然陷入昏迷状态的病人。
这样的要求有些突然,但真的花大量人力和物力去调查的话,又能发现因为不明状况昏迷的人不在少数。
“不。”乱步再一次拒绝了,“我有更好的人选。”
五条悟也十分爽快的松口了:“行吧,那个没有计划的计划,就拜托你转告杰了。”
“没问题。”
又开始了,打哑语的交谈。夜蛾正道从面无表情到一头黑线,然后默默看着那两人愉快碰拳后分头离开。
这场会开了和没开一样。
————
临近过年不可避免的就要忙碌起来,因为各种各样的琐碎小事。
不过有人在前面顶着的话,还是可以忙里偷闲一下的。
“我回来了!”
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坐在院子的躺椅上晒太阳,听见这声爽朗的喊声,她略有些浑浊的眼睛顿时有了光亮。
清子婆婆年纪已经很大了,她的眼神没有之前那么好,就连走路也晃晃悠悠了。
但她流泪的同时,又用不断颤抖的手抓住乱步,嘴里喃喃说了一遍又一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寂静许久的小院总算是热闹起来,一窝蜂的挤进了不少人,原本显得空旷和死寂的院子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虽然那位不再姓禅院了,但看如今家主默认的态度,那位似乎还算是禅院家的主人,所以招待也不敢怠慢。
偌大的院子、错综复杂的道路,禅院家不止一个院子,而是有很多很多。
这里居住着一个大家族,虽然遇到了不少人,但是比想象中要冷清。那些人都低垂着头不说话,很沉默的行礼然后离开。
这是津美纪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只是在惠的口中听说过禅院家而已。所以根本就没料到,禅院家居然如此庞大——
“我们真的能在这里住下吗?”津美纪惴惴不安的询问,“惠?”
惠板着脸,他也很少在这里住过,每次来都只是待一会就走。所以对于这样的提问,他只能默默摇头。
看出津美纪的局促,另外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少女热心走了上来,她握住前者的手宽慰:“没关系的,乱步先生说这样可以,那就一定没问题。”
提到乱步津美纪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她对面前的人点头说了声谢谢:“直美小姐也是第一次来吗。”
“是啊,都多亏了哥哥呢。”直美俏皮地眨了下眼睛,“不过喊我直美就好啦。”
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总能很快熟悉起来,没用多久便都在院子里围成一圈,互相攀谈了解起来。
乱步躺着之前常坐的位置,不过这次没有银狼给他垫背,也没有鵺给他挡风。
虽然少了些软绵绵的东西,但是看着院子里热闹的氛围,他又惬意地闭上眼睛。
新年无疑是热闹的,热闹的谈话声给安静的院子带来生气。
不过也有不那么喜欢热闹的,比如某位来凑热闹的家主,他被吵得头大所以只能默默坐在走廊底下。
直哉身边是端着茶杯的社长,他对社长的印象还算不错,因为这位看着一板一眼的男人,有着自己的规则,并没有乱步那么随便。
而且对他的脸色也算和悦。
在角落闭眼睡着的人也被吵醒,所以走廊底下喝茶沉默的人又多了一员。甚尔挠了挠头,一口气将茶灌入口中。
也不知道是谁提出的捉迷藏,原本还拥在一起的众人顿时哗啦一下散开了。
没有被邀请的直哉板着脸,明明他比乱步年纪还要小,但是那群人很自然就忽视了他。
不过看着那群人玩得开心,他又在心中想着:果然禅院家大也有大的好处。
至少现在捉迷藏的时候就很方便。
比较起其他人灵敏的感觉,身为普通人的乱步就有些无从躲藏了。
不过他很聪明,在离他位置最近的津美纪被鬼抓住后,立马眼睛一转换了个地方。没人规定捉迷藏不能换位置,所以他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个院子。
这次他自己藏到了社长身后,借着羽织的遮掩挡住身体,顺带还小声的“嘘”着。
“啧,幼稚。”
直哉自然是毫不留情的吐槽,但等鬼找了回来,他又不着痕迹的换了个姿势,将藏在他们身后的人严严实实遮住。
因为人数的众多,找到后面都忘记了还有谁没被找到。不过这自然难不倒记性很好的乱步,作为最后被淘汰的那批,他顶着大家的目光,宣布了最后的赢家是藏到最后的镜花。
赢家的奖励是一份三色团子,不过输掉的人也有就是了,尤其是某人光明正大的贪下好几串其他人的份。
打了个饱嗝后,乱步抬头看到了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不过不等他走神太久,院子里又重新热闹起来。
粉色短发的少年提着两袋东西,他挠了挠脸颊有些窘迫地站在原地。
虎杖悠仁刚从医院拜访回来,本来新年应该和家里人一起过的,但是他却被爷爷赶了出去。
老爷子说他是年轻人,怎么能待在医院里浪费时间,就应该找点朋友去一起过年。
他哪里有什么朋友,有其他朋友也都和家里人一起呢。但是本来准备一个人回家时,却突然想起惠的邀请。
而这一心动他就脑袋发热过来了,不过看着如此庞大的禅院家,他又不免觉得带的东西太少了。
但是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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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提议要开上一瓶好酒,但开瓶的酒转了一圈回来还剩下大半瓶。毕竟虽然坐了一桌子的人,但是其中大半都没有成年,还有几个从不喝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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