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邈一腔怒火地冲了进去,见着他就大喊:“你他妈的给我下来!”说着霍思邈就要爬上上铺抓宗小满。
宗小满这才慌张地跳下来,怔了怔,大概意识到什么情况。
他哆哆嗦嗦地说:“刚刚ICU 里面人满没有床位,所以我只能在这儿等着!”
霍思邈本来就气得不行,看他居然死不认错还想狡辩,更是上火。
“少来这套,你给我下来,你看看都几点了?病人就这么被你扔在走廊上,你是不是想死了!你给我下来,你看我今天不揍你!王八蛋!”
宗小满继续辩解:“我不是故意的,刚刚真的没床位,我等了很久,有点累了,所以才来这儿等着的!”
霍思邈伸手就要抓宗小满,宗小满到处躲避不让他抓着,霍思邈抓不到宗小满,越来越气,他从床上抓起宗小满的游戏机狠狠地扔在地上。
“我让你再玩!”啪的一声,机器摔了个粉碎!
神经外科办公室里,刘晨曦一脸严肃地对宗小满做批评工作。
“宗小满,你如果对医学真的这样没兴趣,我建议趁早换个职业。医生这个职业需要很强的责任心和很强的牺牲精神,这两样恰恰是你不具备的,你如果换个职业的话,对自己,可以说回头是岸,犹未为晚;对病人和我来说,也是个解脱。”宗小满没有说话。
刘晨曦接着说:“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做到,把病人推到过道上不闻不问呢?你要放,也放在大通道上啊,人来人往,你不问,别人也会问一下。你放在小通道上,你想置他于死地吗?你这样下去,肯定毕不了业的,我让你毕业就是对社会的不负责。你自己主动退学吧!”宗小满有点不服气,他觉得错不在自己。
“这不能怪我,当时重症看护室满了,让我过五分钟过去。后来,后来我上了个厕所……”
他的话还没说完,刘晨曦已经听不下去了。
“上完厕所就去打了会儿游戏,打上游戏就忘了时间是吧?你让你父母进来,我要跟他们谈谈,我建议你退学,重新找一门营生,这个工作不适合你。”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一对老夫妻往里张望。宗小满的父母听闻消息后火急火燎地就从家里赶了过来,正诚惶诚恐地站在门口,宗小满父亲一眼就看到了垂头丧气的宗小满。
他走进来,拉着刘晨曦的手,老泪纵横地恳求:“刘教授啊,我求求你,求求你,我们培养个博士不容易,我和他妈妈下岗都好几年了,不舍得吃不舍得喝,就一个宝贝儿子,我们一定管教好他!我回去狠狠地揍他!”
刘晨曦叹了口气,他能体会父母对子女的心。
“这个不是现在管教的问题,是从小管教的问题。现在管,可能已经来不及了。这个事件是很严重的,幸好病人没事,要是有事,我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宗小满在我这里,他要么不来上班,他来上班,比不来还让我紧张,一个不留神就出问题。我能容忍他到博士最后一年,已经是对他宽容得不能再宽容了。当然这可能是我的过错,如果我第一年就直接告诉他,他可能会省两年的时间。但即使浪费了两年,也比未来坐牢强。他要是出大的医疗事故,真的要坐牢的。你们想清楚。”
这时,宗小满的妈妈在刘晨曦面前噗通就跪地下了:“求求刘教授了!这孩子从大学起,学的就是医,现在都二十七八了,你让他改学什么专业呢?他除了开刀,什么都不会啊!”
刘晨曦急忙扶起她,她死活就是不肯起来。
刘晨曦为难地说:“他开刀,也不会啊!我不是不留他,是不敢留他啊!我现在退他,顶多是误他一个,我要是放他去当医生,就是误了一群人的命啊!”
宗小满的爸爸听完后,对着宗小满就是一巴掌。
“你!你快跟刘教授赔礼道歉,你快说!你这个畜生!我和你妈妈这么辛苦,你为什么这么不懂事呢!”
最后,刘晨曦拗不过他们,还是心软地饶过了宗小满这一回,让他
好好地做了一番检讨。
今天晚上轮到张晓蕾值班,她安静地坐在导医台后面。迎面走来了几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个人正是之前被刘晨曦劝说转入下级医院的病人王锋的哥哥王磊。几个人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张晓蕾轻声问:“你们谁看病?哪儿不舒服!?”
“我们来找大夫的。”王磊回答,“少废话,把你们医生都给叫出来。”王磊嚣张地说。
张晓蕾对他的态度有点不爽:“你们不告诉我挂哪一科,我怎么给你叫大夫啊?”
这时,一个病人向导医台走来,几个大汉故意拦住不让他挂号。
张晓蕾看见了,大叫:“你们干吗啊?成心来闹事的对哇!?你们再这样我可要报警了!”
“好呀,报警,你现在就报警,我们还想报警呢,你们这个骗人的医院,我告诉你,今天我就是来讨回个公道的!”说着,王磊抄起凳子就向导医台砸去。
张晓蕾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一张凳子朝着自己打了过来。
顿时,急诊大厅就陷入了混乱,病人们吓得纷纷往外逃。王磊一伙人拿起什么砸什么,张晓蕾已经受伤,捂着脑袋躺在了地上。陈主任见情况不对,马上溜进了值班室,锁上了门,王磊的朋友层层围住值班室。
美小护边打电话报警,边拼了命地往急诊跑,几个小护士跟在后面。
她们冲到急诊大厅时,发现张晓蕾倒在地上。
美小护大叫一声:“住手!”说完就冲了过去,几个小护士躲在后面不敢靠前。两方对峙。不一会儿,院门口就警笛长鸣,一辆警车停在了急救中心门口。
当两个警察走进急救中心的时候,放眼望去已经一片狼藉,资料满地,板凳横躺,连台板上的玻璃都碎了。
张小蕾胳膊肘流着血,眼睛肿得像肉包子一样,痛哭流涕。她的身前挡着美小护,也是披头散发。
美小护冲王磊大吼:“你怎么可以打人呢!你们有什么事情去找院长啊!你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没见过你们这种男人!”
王磊的朋友冲过来一把揪住美小护的衣领,说:“你信不信我连你也一起打?什么男人女人,你们医院根本就不是人,吃人!打你们是替天行道!”
不远处,几个人在紧闭的值班室门前准备拿板凳砸门,边砸边喊:
“开门!开门!”警察从外面急急地走进来。
“有什么问题好好说话,你这样打砸抢是要刑拘的!别砸了!别砸了!你以为门都是白砸的啊!回头都要从你腰包里掏钱!跟钱过不去啊!”
年轻警察把美小护和张晓蕾拉到一边,问:“什么情况?”张晓蕾泣不成声,美小护忙着帮她查伤口。
“别怕哦,没事没事,眼角缝两针去,应该不明显。哎呀,胳膊这里可能也要缝一下。”说完马上叫了一个小护士送她去急诊室。
张晓蕾一走,美小护冲上去对着王磊就开始发飙,警察赶紧拉着她。
“你真他妈的不要脸!打女人算什么本事?冤有头债有主,院领导在前楼!要电话号码我给你!主任在家里,地址我告诉你!你跑我们这来跟一群姑娘发威算个鸟啊!孬种!不是男人!你下面长……”警察一把捂住美小护的嘴。
“哎哎哎!女孩子也不能骂人的!有话好好说。”
美小护一甩手把警察的手打开,气愤地说:“怎么好好说?冲进来二话不讲就砸台板砸人!我知道他们哪根筋搭住啊!哎哟!我的腰!我的腰残废了!警察你给我作证啊!你们进来的时候他们拿椅子砸我的腰,我要是有残疾,他们是故意伤害啊!我的腰!”王磊一群人被美小护的演技唬得一愣一愣的。
“哎!警察同志,你看见的啊!她胡说八道,我们进来的时候,她根本不在这,我们碰都没碰到她,什么时候砸她腰了?”王磊冲着警察同志大吼。
这时候老警察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好了!你们伤人肯定不是人家捏造的,这满地的血都在,板凳烂成这样,你就算说你没打,谁信哪!
她要是没伤着是你们的万幸,她要是伤着了,哪怕是以前自己的腰肌劳损,你们都惨了。你们有什么事要通过正常渠道解决,可以跟医务部门投诉,到急救中心来闹,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王磊的朋友为他抱不平:“你们!你们官官相护!老百姓要是有说话的地方、申诉的渠道,干吗要上访呢?我们的事,我们都到院里申诉几遍了,结论还是院方处理正确,无任何责任!我要不是来打砸抢,谁来解决我们的问题呢?”
王磊打了个手势,让他朋友住口,接着自己说:“我弟弟到他们院里来说是脑出血,也不处理,就观察,观察,观察半个月给观察出院了,把我们塞到下级医院继续观察,头疼得要死,查嘛从头到脚查个遍!你说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他们倒好,连大肠心脏脊椎都查过了,查完却啥都不干!结果我们跑到征途医院去,开一刀,把血块取出来,百病全消!这样的算不算事故啊!这样的算不算草菅人命啊!这样的算不算黑心肠啊!光晓得收钱,其他不问!”
警察劝解:“哦!他们不给你们治病,你们就过来砸场子是吧?医院有专门解决医务纠纷的部门,你们不必用这种暴力的方式解决嘛!”
“以暴制暴!你以为我们愿意来闹啊!讲理要相互的呀!我们过来投诉几次了,又不是要你们赔偿精神损失肉体损失,我们不过是要个说法,你们承认你们治疗不得法,同意把我们的花费赔偿给我们,就拉倒了。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警察同志,你说说,这个要求过分吗?”王磊重重地拍了拍导医前台。
年轻警察问美小护:“你们领导的电话是多少?”
“医务副主任已经在路上了。”这时,值班室的门开了条缝,露出急
诊陈主任那张戴着眼镜的脸。
“哟!里面有人啊!你是……”年轻警察问。
“我是急救中心的值班主任。”
年轻警察嘲讽地说:“哎呀,真不是我说你,外面闹成这个样子,你倒很镇定。”
王磊插话:“他哪里是镇定!他是逃进去的!”
陈主任大叫:“我要不是逃得快,被打的就是我了。”两个警察面面相觑。
老警察忍不住鄙视了他一下:“你一个大男同志,跑进去把门锁起来,听外头女同志被打,我看你们医院,最少你们科,反正也是够可以的了,难怪人家患者讲你们没担当呢!你们,都跟我到公安局去做个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