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好累,温冬与她不?一样?,她的家人?时常关心她,爱护她,还每个月寄银钱来,生怕她不?够用。
“太子妃。”繁秋喊她,却不?知道自己为甚麽要喊,只是在低声诉说?着?这些年的苦楚,“妾身?感激太子妃。当年是太子妃允许,妾身?才能进院子伺候您,教我?不?必日日在家里挨骂。妾身?也谢太子妃让妾身?成了太子的侍妾,不?然,只怕我?早已被嫁去换银钱了。”
竹清默默听着?,她似乎有?点懂为甚麽繁秋当年是四个大丫鬟中最温柔的了,大抵是从小过得苦,总是下意识地摆出一副温柔安静地模样?,看人?脸色多年,也许,她自己也忘了生性如何了。
“太子妃,妾身?好累好累,从来都没有?这麽累过,昨个妾身?看着?开得正艳丽的花儿,忽的就觉得这一生,很不?值得。”繁秋眼里流下两行清泪,她四五岁就要为家人?洗衣裳,寒冬腊月手还泡在水里,后来进了院里当扫洒丫鬟,慢慢的,她长开了,夫人?就教她做了二等丫鬟。
十一岁,夫人?告诉她,日后娘子出嫁,她就当陪嫁,往后娘子有?需要了,就开了脸作小娘,为娘子分忧。
细细想来,她这一生,就是注定好的。
“太子妃,妾身?不?能再陪伴您左右了,您要保重身?子。”繁秋望着?纱帐,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上边吊着?的玉坠子,她用力一拽,玉坠子掉下来,纱帐缓缓落下,遮住了她的半边身?子。
恍惚间,太子妃觉得繁秋的容颜与十年前没甚麽两样?,那个时候,她还伺候着?她,脸上天天挂着?笑。她与哪个小丫鬟都是和和气气的,比起暖春绘夏两个,似乎像个泥人?一样?没有?脾气。
温冬垂眸,她不?止一次听繁秋说?她喜欢王爷,曾经的不?理解在这一刻顿悟了,从小有?那样?的家庭,只要有?一个人?稍稍对她好些,她都会满心交付罢。
不?怪她。
“妾身?、妾身?……”似乎状态愈发差了,繁秋神志不?清地喊着?,“妾身?很感激太子妃,是您让妾身?不?用再挨打挨骂,还有?温冬,一直开导我?,竹清,竹清帮我?吓走了打秋风的弟弟……”
她说?了很多人?的名字,有?与她感情深厚的,也有?与她不?过共事几个月的,最后的最后,她低声说?到了太子,“宁作穷家妇,莫作高?门妾。”
若有?下辈子,她宁愿出生穷家农家,高?高?兴兴地当个农家子,挑个如意郎君,这也就够了。
这高?门大户,谁爱进谁进,反正她是不?愿意的。进了后院,生死?不?由自己,甚至连生个儿子女儿,都不?能叫自己母亲。
在场的三个女子皆有?不?同程度的触动,竹清站得比较远,她看不?大清繁秋,只是觉得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繁秋仿佛独自一个人?挣扎过,最后走入了死?结里。
繁秋昏过去了,太子妃教人?请的太医匆匆赶来替她把了脉,太医叹气,“启禀太子妃,这位侍妾心脉受损,肝气郁结,已经无力回天了,至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