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恐吓
林杰还未开口,一旁的西装男助理率先喊道:“你们公司都怎么办事的,不知道我们是谁吗?”
语气里很是不爽。
林杰从眼角余光中观察周繁漪的脸色,却见她神色平淡,眼中看不到一丝波澜,心下更惊。
如此沉得住气,难道是有什么后台吗?
“小张,别胡闹,”他站起身,装模装样地伸出手,“原来是周总,久仰大名,我是国科院院士林杰,这次来……是奉上级指示,接管贵公司的物质机技术。”
“上级指示?”池婙微挑眉梢,将手边椅子往后一拉,坦然坐下,目光直视林杰,“说说看,哪个上级?有接管令没有?”
其余人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本以为公司员工已经够怠慢了,没想到这公司总裁的态度更狂妄。试问,他们国科院的名头亮出去,哪个企业家不都得战战兢兢地伺候着?
这女人究竟是疯了?还是说根本就是个白痴?
林杰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池婙,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将悬在半空的手缓缓放下,朝旁边的西装男打了个手势。
西装男助理打开手提包,拿出一份文件,毫不客气地摔在池婙身前的桌上,“这是首脑签署的接管令。”
他扬起一个傲慢的笑,“周总,我知道你们天穹研发的物质机,仅靠一场竞拍会就捞了近两百亿利润,的确很厉害。不过,这种级别的技术,可不是你一个企业能掌控的,还是乖乖交给国科院接管吧。不然,万一出现点什么问题,后果你可担不起!”
池婙双手抱胸,看都没看那份文件一眼,淡淡开口,“首脑亲自签署?那可真是荣幸啊。”
一旁的杜霄律师拿过文件,快速翻看起来。
林杰见男助理唱完白脸,便开始唱红脸,温声笑道:“周总,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现在签署合同,我们愿意以50亿收购物质机80%的股权。当然,你要是不想合作,可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池婙眸光陡然一暗,50亿就想拿走物质机技术?跟打发叫花子有什么区别?
光是这批二代物质机的生产订单,就能赚到这个数了,更别提和其余合作商的大额合约。物质机能给她们公司带来的利润,几千亿都打不住,应该说就是台印钞机……不,是把竞争对手的钞票变成废纸的终极武器。
她抬眸看向林杰,冷声道:“不如我出一百亿,买下你们实验室所有专利技术,如何?”
林杰脸上的笑容瞬时僵住,一手拍桌,厉声道:“周繁漪,我警告你,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池婙一声冷笑,“原来你还知道这叫不要脸啊?”看向对方的眸中尽是鄙夷。
林杰被恭维惯了,从没被人这样当面奚落过,当即气得眼睛都红了,额角青筋暴起,“你——!”
正要发火怒骂,杜霄出声打断他,“林院士,恕我直言,你这份接管文件在法律上站不住脚。既没有最高议会的正式批文,也没有通过科技审查伦理会的审核。如果你们执意要强行接管,那我们也只能走法律程序,向帝国最高法院起诉首脑办公室和国科院滥用职权了。”
林杰瞳孔微缩,涌到嘴边的骂语又咽了回去。
若是普通人,他当然可以不当一回事,但杜霄可是诉讼界的王牌律师,从无败绩,加上背景强大,母亲还是检察官,跟她对上肯定没好结果。
最重要的是,这事是秘密行动,闹大了对他没好处。
正当林杰思索该如何应对才好的时候,池婙站起了身,单手插兜,冷冷道:“各位请回吧,等会我还有个会要开,就不送了。”
众人被池婙的高姿态激得涨红了脸,胸膛不住起伏,却又不敢发作。林杰狠狠瞪了池婙一眼,心中清楚这次他们只能无功而返了,留下来再争辩也无用。
他霍然起身,朝会议室外走去,只是从池婙身侧经过时,还是没忍住放了一句狠话,“你会后悔的!”
其余人纷纷跟着起身离开,转瞬间会议室就空了下来,一片寂静。
池婙神色漠然,冷眼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眸底浮现出一抹杀意。
首脑这个位置,看来要换人坐了……还是得在政界培养自己的人脉,天穹科技才能安稳发展啊。
不过,该去哪里网罗这些人才呢?
原小说,只聚焦女男主的感情纠葛,对于这个世界的法律制度、科技发展以及政治格局只字不提。
更令人无语的是,故事里的男主就像是个法外狂徒,想杀谁就杀谁,甚至连乔知章的死,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当初,她还没拿到主神系统,才没能杀了身为男主的乔宴之,但这一次,她可不会再失手了。
池婙勾起嘴角,心中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得感谢下杜霄,若非有她在,这群人没这么好打发。
池婙亲自将杜霄送到门口,临别时却轻描淡写地说要送她一台二代物质机,杜霄嘴上推辞“这怎么好意思”,眼中却难掩惊喜。
不过,也正因为天穹如此有诚意,并开出令人无法拒绝的丰厚的条件,这位律界精英才愿意出任天穹科技的法律顾问。
“以后公司的事,还得麻烦杜姐费心呢。”
杜霄这才安心收下了赠礼,告辞离去。
池婙转而回到办公室,喊来了人事总监黄燕,说出了她的打算,“我准备成立一家基金会,你帮我物色个负责人来。”
黄燕询问:“周总对人选有什么具体要求吗?比如更看重学术背景、政府资源,还是募资能力?”
池婙说了要求,黄燕的眼睛立时惊诧地瞪圆了。
沉默良久,才艰难地吞了口口水,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好的。”
————
安静的卧室里,窗帘紧紧拉着,一丝阳光也透不进来。
林娓抱着腿蜷缩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脑屏幕。
但电脑并没有打开,她呆滞地看着屏幕中那张模糊的脸庞,曾经神采飞扬的脸,如今只剩下了憔悴和麻木。凌乱的卷发垂落,盖住了脸颊,发丝间透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谁能想到,一个月前的她还是白桦资本最年轻的投资总监,却因为一封匿名举报信被全行业封杀。
“啊——!”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紧跟着一道重物坠地的声音。
林娓涣散的眼瞳骤然聚焦,辨认出那是女友刘茗的声音后,她猛地从椅子上跳下去,连鞋都来不及穿,便冲了出去。
“阿茗,怎么了?”
话落,她看清了客厅的情景,瞳孔骤缩。
只见刘茗脸色苍白的僵在玄关处,脚边翻倒的快递盒子里,一只染血的白鸽正在微弱挣扎。
林娓快步走过去,抽走了刘茗手中颤抖的纸张,一行触目惊心的红字映入眼帘——
林娓,不想死的话,就让那个记者把嘴闭上!
她心中一紧,皱紧了眉头,直接将手中的纸张撕碎,“他们实在太猖狂了。”
刘茗紧紧抱住了她的手臂,低声道:“我刚发的播客已经被下架了,网上关于李启仁的所有报道都被删的干干净净……无论怎么编辑都发不出去……他们调动了全网的审核权限,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公关……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即便她声音伪装得镇定,但林娓还是感觉到她身体在发抖。
林娓反手将女友抱住,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低声呢喃道:“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总有一天,我们肯定能将那些恶人绳之以法。”
她垂眸看了眼快递,心想,这处房子不能再待了,但是她们还能躲到哪里去呢?
正皱眉思索,电视机那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白桦资本创始人李启仁设立的助学计划,在过去十年间累计投入8000万,持续资助困难女童完成学业,充分展现了一个企业家的担当和责任!”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朝电视机屏幕看去,只见李启仁正面向镜头,侃侃而谈,仿佛网上的风波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依旧是那个仁善正义的企业家。
林娓瞧着他油腻的笑容,再想到他做的那些事,一阵恶心反胃,拿过遥控把电视关了。
这些年,她凭借着过硬的实力,在男性主宰的金融领域里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那些黏腻的视线、酒局上肆无忌惮的黄腔、甚至是明目张胆的骚扰,都让她无比恶心。而待在这样糟糕压抑的工作环境中,她患上了精神疾病,甚至不得不时时找心理医生开抗焦虑的药物。
后来,她好不容易坐上投资总监的位置,结果转头就被上司要求在账目上动手脚,并暗示她要是不同流合污就别想保住这个职位。
从那时起,林娓心里就升起了辞职的想法,但是她实在舍不得这份高收入,因此迟迟未能下定决心。
林娓太清楚贫穷的滋味了,她是孤儿出身,靠助学贷款完成了学业,身后空无一人。而她女友为了和她在一起,早就跟家里决裂了,调查记者的工作又没什么钱,那点底薪连房租都覆盖不了。
如果没了这份高薪工作,她们会过得很艰难。
但还不等她提出辞职,她就被踢出了公司,甚至是全行业封杀。
那是一个月前的晚上,在公司加班的她按上司要求去拿一份资料,却无意中拿错了U盘。
当她点击打开那个奇怪的文件夹时,才发现里面是上司李启仁的洗钱账本,以及他打着助学的名号,帮权贵大佬们物色学生的交易记录。
看着那些照片和视频,林娓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她没有犹豫,当机立断将U盘里面的内容复制了一份,随即在李启仁发现前,不动声色地把U盘还了回去。
这之后,她匿名向执法局举报了上司的违法行为并提交了相应证据,却没想等来的不是执法局的调查,而是李启仁和他背后的权贵对她的报复。
刘茗也因为在媒体上为她发声,收到了恐吓快递。
林娓虽然安慰刘茗不用害怕,但她心里却恐惧极了。按理说,这个房子的地址公司并不知道,可他们还是把恐吓快递寄到了家门口。
她怀疑,不管她们躲到了哪里,都不可能逃开那些人的追踪。
除非,她死了,那些人才会放过刘茗。
林娓回到卧室,一个危险的念头从心底冒了出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迫切。
如果她去杀了李启仁,这件事会不会因此得以公之于众呢?
就在这时,邮件提醒响了起来。
她本不想理会,但出于职业习惯,手指近乎本能地划开了手机,当看清标题写着什么时,眼睛瞬间瞪大了。
是天穹公司的面试邀请。
第212章 米挽澜
S市,市中心公寓。
夜色沉沉,窗外的高楼大厦间灯火煌煌,书房里却只亮着一盏暖黄的灯,光影暧昧。
时念安独自坐在电脑前,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嗒嗒的按键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脆。
她在准备明天的会议资料。
距离二代物质机的发布仅有十天,这几日时念安忙得晕头转向,除了工作上的事要处理,还要上面的各种检查要应付。
那天,国科院的人在池婙这吃了瘪,愤怒离开后,没过几日,便又来了好几批检查的。那拿着放大镜挑毛病的架势,简直是公报私仇,铁了心要让她们公司停业整顿。
好在她们公司手续完备,没有让他们挑出任何毛病,但接连不断的审查,公司员工难免不安。
时念安不得不另抽出时间来安抚员工情绪,以至于更加精疲力竭。
而今,她只盼着发布会能顺利举行,不要再出现任何问题。
正这样想着,敲击键盘的手猛地一顿。
时念安蹙起眉头,在桌上翻找了片刻,一拍脑袋,“该死,居然把文件落在公司了!”
她匆匆推门出去,却发现一向不见人影的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听到脚步声,池婙抬眸朝她看来,将手机屏幕转向她,“媒体刚报道的消息,刘小明和张佳乐出院了。”
时念安愣了一瞬,才想起来这两个人是谁。
微皱眉头,“他们不是在爆炸受了重伤吗?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还真是祸害遗千年,命可真硬。”
“……那倒也没有,两人刚出院就遇上车祸,人已经死了。”
什么?时念安惊诧地瞪圆了眼睛,快步走过去池婙身边坐下,就着她的手机屏幕,将新闻看完。
“……被一辆醉驾的大货车撞下了高架桥,当场死亡。怎么会这么巧合,该不会是乔宴之买凶杀人吧?”
不怪时念安怀疑,因为这的确像乔宴之那种人渣干得出来的事。
更何况,这两个人害得乔宴之亏损了上百亿,还丢了CEO的位置,他不可能善罢甘休。
池婙语气淡然,“或许吧。”
时念安心底却莫名生出不安,比起那两人,乔宴之真正恨之入骨的,恐怕是她才对。
一想到有这么个人,始终在背后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她便顿觉毛骨悚然,连后背都窜起了寒意。
忽而,脑袋被轻轻拍了下,时念安回过神,只见池婙正望着她,一贯漠然的脸上扬起一抹轻柔的笑。
“不用担心,有蓝英章她们在,乔宴之伤不到你。”
时念安顿觉心安,轻轻应了声,鼻尖却意外嗅到了一缕清冽的松木冷香。
她恍惚片刻,骤然惊觉自己和后妈离得太近了,甚至一抬眸就能看见对方睫羽在脸上的投影。
这时,时念安回想起了遗落在公司的那份资料,倏地站起身,快步走向玄关。
她顺手拿过衣架上的外套,往身上一披,“妈妈,我得回一趟公司,有份资料忘记拿了。”
“都这个点了,还忙什么工作?”池婙慵懒地陷进沙发里,眉梢微挑,语气里带着不解。
却也没多阻止,只是在她出门前淡淡补了一句,“别一个人,让蓝英章陪着去。”
时念安闻言,出门的动作一顿,都这么晚了,还是不要打扰蓝大姐了吧?
她眼珠子一转,手指按开了玄关处的暗格,不动声色地取出里面的微型激光枪,放进了大衣口袋,抬脚出了门。
随即独自乘电梯到地下二楼,上了车,往公司方向驶去。
车窗外,霓虹灯在高楼间融成一片模糊的幻影,舒缓的音乐声在车厢里静静流淌着。时念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松,心情轻快了许多。
只是回一趟公司,有什么可担心的,后妈未免太谨慎了,难道是关心则乱?
时念安微扬嘴角,心中泛起暖意。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喇叭,她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后视镜,却猛然看见,本该空无一人的后座上,竟然坐着一个模糊的黑影。
时念安吓得手一抖,身体猛地前倾,身后那人却骤然出手,一条麻绳套上了她的脖子,瞬间勒紧。
“别动,时小姐,我并不想杀人。”一道清悦而泠泠的年轻女音紧跟着响起。
时念安攥紧了方向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动声色地放缓车速,眼角余光盯紧后视镜。
这次她终于看清了,后座那人戴着纯黑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是乔宴之派你来的,对不对?”
“没错,”后座传来坦然承认的声音,脖子上的绳索随之威胁性地收紧,“往浮云宫开,别给我搞小动作。”
时念安喉间一窒,眼前一阵发黑。
与此同时,智能中控屏上的导航路线自动跳转,AI女声无比“体贴”地应答,“好的,已为您重新规划前往浮云宫的路线。”
时念安差点气吐血,这该死的垃圾AI导航!
但想到后座的威胁,她还是强压下愤怒,一转方向盘,往浮云宫的方向开去。
察觉到她的顺从,脖子上的绳索略微松动,时念安立时深深吸了两口气,这才开始思索自己眼下的处境。
如今后悔已是无济于事,重要的是如何脱身,要是真的落入乔宴之手中,只怕她的下场会比那两个死在车祸中的人更惨。
时念安咬紧了牙,她才不要让那个人渣得逞!
还好她带上了激光枪,只要一枪,就足以让后座的那个女人毙命。
但理智立即告诉她,不能杀人,打伤对方的肩胛骨就足够了,这样既能脱困又不至于陷入人命麻烦中。
时念安瞥了眼导航,发现下一个路口有三十秒的红灯,瞬时下了决定。
很快到了红灯路口,时念安踩下刹车。
右手迅速掏出口袋里的激光枪,解开保险的同时,甩手朝身后那人射去。
未料后座那人动作更快,不等她扣下扳机,对方便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只觉腕骨一痛,激光枪便已被夺去了。
再抬头,冰冷的枪口已经顶住了她的脑袋。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继续开,快绿灯了。”
时念安脸色瞬间苍白无比,她僵硬地转过脑袋,这时,绿灯亮了。
车流重新开始移动,她的黑色轿车随之向前驶去。车窗紧闭,口罩女子手中的激光枪向下移到了时念安的腰间。
而这一切,却无人知晓——
除了仍旧坐在顶层公寓里的池婙。
她从眼前展开的虚拟屏幕看到车内发生的一切,无奈耸肩,“都说了,别一个人出门。”
池婙很同情时念安的遭遇,不过,她并不打算现在出面去救她。
原剧情中,十七这个被乔家当成杀手来培养的冷血怪物,唯一一次出场,便是被乔宴之设局利用,亲手杀了乔知章,最终锒铛入狱。
也就是说,十七并未见过时念安。
但现在,因为池婙的出现,一切都改变了。未来究竟会怎么发展呢?
池婙眯起了眼睛,唇角微扬,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
M国,霸业子公司大楼。
米挽澜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目光冷郁地看着外面的大雨。玻璃窗上倒眏出她略显憔悴的面容,消瘦的脸颊在白炽灯下显得愈发苍白。
就在两天前,她突然接到噩耗,集团董事长、也就是她姥爷因心脏病发去世了。
她本想立即回国奔丧,父亲吴良却以“子公司业务发展的关键时期”为由,不许她回国,甚至命财务总监陈志扣下了她的护照。
米挽澜难以理解,难道在父亲看来,公司利益会既然比至亲还要重要?更何况,子公司又不是非她不可。
而且,在她的记忆里,父亲吴良并不是这样冷酷的人。
姥姥姥爷只有母亲米虹一个独女,当年千挑万选才选中了父亲这个女婿,更是亲自教导他公司业务。
父亲也确实不负所托,不仅将集团业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对母亲更是体贴入微、千依百顺,一句重话也没说过。
这样一个集团公认的好女婿、好丈夫、好父亲,为何姥爷刚离世,就全变了呢?
米挽澜怎么也想不明白,再加上始终联系不上母亲,生怕家里出了什么变故,为此忧心如焚,几夜没合眼了。
她抬手抚上冰冷的玻璃,指尖在窗上划下一道痕迹,“到底发生了什么?”
米挽澜闭上眼睛,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猜测,她怕真相会让她无比痛苦。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她猛地睁眼,看向手机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妈妈”的来电。
几乎是瞬间按下了接听键,“妈?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背景音,米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异常急促,“挽澜,你爸他出轨了!那个男贱种比你小不了多少!”
什么?米挽澜瞳孔地震。
“他将你送到国外,却把那个贱人放在集团总部历练,还有你姥爷也被——!”
正说着,一个尖锐的女声忽然插了进来,“米女士,谁允许你使用手机的?”
接着就是一阵混乱的拉扯声,米挽澜听到母亲在挣扎怒吼,“滚开!我没病……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告你们……”
最后那句像是被捂住了嘴,只能听到一些模糊的气音。
“妈?妈!你没事吧?你现在哪里?”
嘟的一声响,电话被人强行挂断了。
米挽澜看着黑掉的屏幕,瞬间如坠冰窟,浑身血液都冷了。
恰在这时,咔嚓的一声响,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米挽澜抬眸,猝然撞上财务总监陈志的阴沉目光。
他看了眼她手上的手机,冷声道:“米小姐,看来您都知道了。”
米挽澜眸光一厉,“你在监听我?”
陈志皮笑肉不笑道:“这也是吴总的吩咐。”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您。您父亲已经掌控了董事会,就算您现在回国,也是自取其辱。要我说,米小姐您倒不如就安分待在国外,万事不管,吴总看在父女情分上,总不会亏待您。但您若是执意与吴总作对,让他难堪的话,只怕到最后,连霸业集团千金的名号都保不住。”
他理了理衣袖,走到米挽澜身前,神色傲慢,一声轻笑,“当然,米小姐是聪明人,这点道理应该不需要我教吧?”
米挽澜气得浑身发抖,手指死死攥着手机,指节泛白。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人?就连她以为的慈父,也不过是只披着人皮的恶鬼。
只恨她这时才发现,自己身边的亲信,全都是父亲安排的人。*母亲被关在精神病院,自己却被软禁国外,什么都做不了。
陈志看她缄默不言,以为她是想清楚了,微笑道:“董事长突然离世,想来米小姐肯定很伤心。不如……这段时间就回公寓好好休息吧。”
米挽澜冷声道:“我要回国!”
陈志不满皱眉,威胁道:“这也是吴总的意思。如果您还想见到米夫人,还是照做的好。”
米挽澜指尖一颤,寒意漫上背脊,面上却不露分毫。她抬眸盯住陈志,忽然一声冷笑,“好,你很好!”
说完,狠力撞开他的肩膀,大步出了办公室,摔门而去。
陈志摸着剧痛的肩膀,不由的一声咒骂。
而一直强撑着的米挽澜回到公寓,瞬间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滑坐在地毯上,泪流瞬间决堤,沿着脸颊流下。
她还以为真相不过就是场背叛,却没想到竟会如此不堪。记忆中和父亲相处的美好时光,在此刻变得无比的恶心,令人作呕。
但米挽澜并没有萎靡太久,她猛地站起身,用力攥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决,哪怕是偷渡,她也要偷渡回国!
她打开笔记本,迅速打开虚拟拨号软件,找到联系人,正要点击拨号,门铃骤然炸响。
米挽澜手一颤,猛地合上笔记本,目光迅速扫过房间,难道陈志在她房里也装监控了不成?
她放轻呼吸,起身走到玄关处,俯身看向门禁屏幕,只见空荡荡的走廊里,一个雪白的文件袋安静躺在门前地毯上。
米挽澜疑惑不已,等了片刻,见无人出现,这才小心开门,将文件袋拿了进来。
拆开文件袋时,一本护照以及一张邀请函滑落出来。
米挽澜呼吸急促起来,连忙捡起护照,打开一看,正是她被陈志收走锁在公司保险柜里的那本!
究竟是谁在帮她?
她拾起另外那张邀请函,只见烫金卡片正面印着一个奇怪的LOGO,一个倒置的梨形,从两侧延伸出一条弯曲的弧线。而图案下方则印着一行醒目的标语——
这世界是个错误,你愿意纠正它吗?
米挽澜愣住,这话是什么意思?听着倒是冠冕堂皇,却像极了那些投资人拿来忽悠傻子的漂亮话。
好在她已经拿到了护照,心里踏实了些,连带着对这份古怪的邀请函也多了几分耐心。
米挽澜展开折叠的卡片,看向内文——
尊敬的米挽澜女士:
您好!我是天穹人文科学基金会的理事长,我们始终致力于女性教育和权益的保障,现诚邀您参与这项公益事业。
若你有意加入,请登录下方网址进行注册,作为基金会成员,您将会获得全方位的协助,包括霸业集团董事长的职位,而作为对等回报,我们仅需要霸业集团15%的股份。
期待与您携手,共同改变这个错误的世界。
署名,天穹人文科学基金会。
米挽澜眸光一震,天穹?难道是那个横空出世的天穹科技吗?可是,为什么这个基金会会对她这么了解?
米挽澜忽然觉得这张邀请函很烫手,只想要把它撕碎丢掉。但最终,出于某种复杂的心理,她还是把它和护照一起收了起来。
随即匆匆收拾了行李,踏上了回国的航班。
第213章 借刀
米挽澜并不知道,在她踏上回国航班的同时,国内各领域的女性精英也收到了这封邀请函。
只不过,每个人看到的内文都不一样。
曾屡次在最高法院为女性权益辩护、却因立场激进而被边缘化的金简珉律师,在邀请函上看到了希望:
基金会可以帮你获得大法官的席位。
自由派女性代表政客祝昀,社会学博士出身,因为早年丑闻和女权主张而备受民众抨击,在政坛举步维艰。她在邀请函上看到了转机:
基金会可以帮你获得金钱、人脉、甚至是首脑的职位。
专注研究双雌和人造子宫的生物学家宋亦桥,不仅研究成果被研究所强占,技术更是被投资人挪用代孕牟利,几乎陷入绝望的她在邀请函上看到了曙光:
基金会将资助你的研究。
……
每一份邀请函都像是量身定制的一般,令人难以抗拒。
哪怕有人对这个基金会保持怀疑,也无法抑制住好奇心,绝大部分人,都选择点开了那个充满神秘气息的网址。
进去网站后,立即弹出一个入会申请的答题窗口。
第一个问题,你支持维护女性群体的权益吗?
第二个问题,你更倾向于认为社会问题应该由政府解决吗?
第三个问题,你认为女性在政治领域依旧处于劣势地位是亟需解决的吗?
第四个问题,你小时候的家庭需要精打细算才能维持生活开支吗?
……
答题结束,屏幕弹出一行标语:
感谢您的参与,天穹人文科技基金会欢迎你的加入。
请截图保存您的专属物质代码,一台物质机将于次日送达您登记的地址。
另外,请于本周日晚准时参与基金会首次线上会议,期待与你的会面。
认真答完题的众人看着这行字,瞬间惊诧地瞪大了眼睛,一台物质机?居然免费赠送一台价值千万的物质机!
现在她们相信,这绝对不是一场骗局了。
但邀请函上的内容若是真的,那么这个基金会是想做第二个“兄弟会”吗?
不,应该是说……姐妹会?
将帝国所有的势力都网罗其中,把基金会的成员推上每个关键的位置,做到真正的无所不在无所不能。
若真如此,终有一日,这个世界将按照基金会的意志运行。
天穹将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恐惧的战栗瞬间笼罩了众人,但沉静的瞳孔深处,竟跳跃起如野火般灼热的兴奋光芒。
无论如何,她们都得上线去看看,这个基金会背后,究竟站着哪位路神通广大的人物。
如果不能反抗,那就选择加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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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被迫禁足在浮云宫的乔宴之对此一无所知。
此刻正是傍晚,夕阳低垂,瘀伤似的红光洒落别墅的露台。
乔宴之神色颓唐地坐在躺椅上,闷闷地喝酒。
他脚边地板上凌乱倒着好几个空酒瓶,身前桌上的酒杯已经见了底。
一想到自己丢了CEO职位,那群所谓的姐妹兄弟不知道在背后怎么讥笑他,胸口便翻涌起一股尖锐的刺痛。
他心里压抑、愤怒、痛苦,甚至是怨气冲天!
而这一切,全都拜时念安所赐,要不是她欺骗了他,他怎么可能做出那么愚蠢的决策?
乔宴之想到这,双目涌起愤怒的红,一把拿起酒杯,狠力摔在地上。
轰的一声,碎片四溅。
恰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迅捷的脚步声,转头,看见是十七,乔宴之脸上怒色瞬间褪去,心中跟着一紧。
他这妹妹是父亲的第十七个孩子。
父亲一向认为只有高智商、高财富的人才配将基因传承下去。而为了拯救国家岌岌可危的生育率,他决定以身作则,选择用科技手段最大化地提高生育效率。
当时,实验室准备了十个经过基因编辑的优质胚胎用于实验,这些通过代孕出生的婴儿,从一降临人世,就和生身母亲分开了。
因为技术还不成熟,实验室选择将这些基因编辑的婴儿统一放在育婴室观察照料,但这些科研人员只照顾孩子们的吃穿,而不提供情感满足。
很多时候,即便这些孩子啼哭不止,也无法及时得到大人们的安抚。渐渐地,这些孩子变得越来越安静,甚至连哭都不会哭了。
就在科研人员觉得孩子们已经聪明到足够察言观色、准备庆祝实验成功时,这些孩子忽然一个接一个地死掉了。
而那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孩子,就是十七。
父亲听说后很是高兴,他觉得十七能在如此严苛中的考验存活下来,未来肯定会是个优秀的人才。
但当他看到十七时,却无比地失望。因为她完全就是一副痴呆的样子,不会对外界做出任何的反应,甚至不会哭,也不会笑,几乎没有人类的情感。
后来,医生诊断她为精神变态,是个严重缺乏同理心的反社会人格障碍者。
父亲愤怒不已,直接将襁褓中的十七丢去了乡下。直到五年前,她因杀人入狱,父亲念及血脉亲情,派人周旋打点,才将她接回了浮云宫。
这也是为什么乔宴之可以威胁十七帮他办事。
因为一旦没有乔家的庇护,像她这样的人,绝对会死得很快。
在乔宴之看来,十七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品,一个令人唾弃的怪物。
他本不想承认,自己有这样一个妹妹。不过是看在她对杀人这事特别有天赋的份上,才默许了她的存在。
尽管乔宴之觉得十七不敢对他做什么,但怪物的心理是不能以常理推测的。所以,当他单独面对怪物时,仍旧难免心生警惕。
他不动声色地拿起地上的空酒瓶,望向依旧戴着口罩的十七,“什么事?”
十七瞥见他手中的酒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声音泠泠,“你要的人我已经带回来了。”
乔宴之有些惊讶,“这么快?”
他之前派了好几批人去绑架时念安,却没一个成事的,没想到还是这怪物最好用,难怪父亲要把她留在身边,甚至还为此……逼死了那个养育十七长大的老人。
如果十七知道真相,她会不会反咬父亲一口呢?
看来,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他这个怪物妹妹都大有用处啊。
想到这里,乔宴之嘴角扬起了一抹残忍的弧度。
不过眼下,他更想要报复折磨令他如此痛苦的时念安。
乔宴之急切地问:“那女人在哪里?”
“你的房间,我把她手脚都绑住了。”十七答得干脆,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歉疚与不安。
乔宴之盯着她那双无情的眸子,心中鄙夷,果然是怪物,连绑架这事都干得驾轻就熟,甚至还贴心地帮他把人绑好了,可真是……够恶心的。
但越是恶心,他就越是兴奋。
想到那个在屏幕里闪闪发光的时念安,此刻却被囚禁在他的房间里,毫无反抗之力,他便激动不已。酒意混杂着暴虐的欲望,烧红了整张脸,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呵……做的真好,难怪父亲总夸你是条好用的狗呢……哈哈哈哈!”
然而,十七并没有被他激怒,目光依旧冰冷、漠然。
乔宴之嗤笑一声,抓着酒瓶,踉跄着从她身边越过,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醉得太狠了,才没有察觉到,身后那道注视着他背影的阴冷目光。
十七抬起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摘下了口罩,露出一张苍白、面无表情的脸。
忽然,嘴角扯开一抹诡异的弧度,像是拙劣模仿人类的机器,僵硬而戏谑。
————
乔宴之来到紧闭的房门前,手指颤抖着输入密码,错了两次,直到第三次才传来解锁声。
他踉跄着撞进门去,身后响起咔哒一声,门自动锁死了。
屋里十分昏暗,只隐约瞧见床前蜷缩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乔宴之正要开灯,忽然听见咚的一声闷响,似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毯上。
下一瞬,灯光大亮。
他看到时念安跪坐在波斯花纹的地毯上,手脚都被白色扎带死死捆住,腕间已经渗出了鲜血。而不远处的地面处,正掉着一把闪着银光的剪刀。
她刚才肯定是想拿这把剪刀脱身,只是被他的突然进门惊得功亏一篑。
“瞧瞧,这不是咱们天穹科技的红人吗?”乔宴之发出得意的笑声,缓步走近,将剪刀捡在手里,随即垂眸看向时念安,想要欣赏着她脸上的惊惧。
但是他失望了。她目光依旧镇定、沉稳,甚至是饱含愤怒,冷冷地瞪着他。
乔宴之怒极,用染着酒气的手狠力掐住时念安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你做局坑害我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今天吗?”
时念安怒目看着他,冷声开口,“呵!我骟你十八代祖宗!你个输不起的废物!”
说着,向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乔宴之的脸色顿时黑了,他还从没想过会从一个女人口中听到这么粗鄙的话。
“很好,你彻底惹怒我了!”他一声冷笑,接着脱掉了身上的外套、衬衫,然后解下了皮带。
乔宴之此刻只想用最龌龊的方式,彻底碾碎这个女人的骄傲,他要把她撕成碎片。
明亮的灯光下,乔宴之那张被酒意浸透的脸泛着令人作呕的酡红,五官扭曲而狰狞,眼中的癫狂让他看起来似是非人。
可就在他逼近的瞬间,时念安忽然低头咬住了扎带末端,手背青筋暴起,啪的一声响,染血的尼龙带应声崩断。
乔宴之猛地扑过去,按住了她的手腕,可下一秒,一个冰冷的硬物抵住了他的胸膛。
他浑身一僵,缓缓低头,发现是……一把枪?
这一次,时念安没有迟疑、也没有颤抖。
她的食指干脆利落地扣下了扳机,悄无声息地,红色的光芒瞬间贯穿了乔宴之的胸膛,鲜血洒落一地。
“呃……”乔宴之一声闷哼,双眼瞪得极大,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去。
他既震惊又困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时念安手里会有把枪,她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直到断气前一瞬,乔宴之才意识到可能是十七背叛了他。
可为什么?!
可惜,这个问题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答案了。
时念安缓缓站起身,从上而下地俯视着乔宴之那具近乎赤.裸的丑陋尸体,他胸前只有一个手指大小的贯穿伤,边缘有烧灼的痕迹,出血量极少。
这让她生出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怎么也没办法把扣下扳机和杀人这一结果联系在一起。
但毫无疑问,乔宴之死了,死在她的枪口之下。
短暂的呆愣之后,时念安心底生出一种嗜血的快感,她终于为她自己、也为她死去的父亲报了仇了。
她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嗅到预想中的血腥味,反而嗅到了一阵清冽的松木冷香。
妈妈——!
时念安浑身一颤,仿佛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瞳孔骤缩。
但妈妈她怎么会在这里呢?这时候她应该已经睡了吧。
时念安彻底清醒过来,她无暇深思,迅速将激光枪塞进口袋,抓过剪刀,咔嚓剪断捆住双脚的扎带。
先前那女人绑她的时候,特意留了把剪刀放在她努努力便能摸到的地方,随即又将激光枪塞回了她的口袋。
她记得自己当时很是错愕,“为什么?”
那女人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我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妄想操控我的蠢货。”
时念安当时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这时候才领悟到——她是想借她的手,除掉乔宴之。
借刀杀人。
她有些毛骨悚然,这女人好恐怖的手段啊。
但眼下并不是想这个时候,得赶紧想办法脱身才对。
时念安拿回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池婙的电话。
等待接通的过程中,她一直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好在外面一直很安静。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念安?你在哪里?”
时念安双手紧攥着手机,熟悉的声音令她心头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妈妈……我在浮云宫,我、我杀人了!”
那边似乎并不惊讶,声音异常冷静,“别担心,我已经通知警方了。你待着别动,在我来之前,什么都别说。”
时念安跟着冷静了下来,重重点了下头,“好,我会保持沉默的。”
只是她刚挂断电话,紧锁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来。
时念安猛地转头,看见来人,当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第214章 舆论
晚八点整,乔知章携同秘书准时步入市中心大楼的私人餐厅。
餐厅内部装修得低调奢华,水晶吊灯将室内映照得金碧辉煌,悠扬舒缓的音乐声在用餐区安静流淌着。
秘书看向迎上来的侍应生,递出一张黑卡,“开一支柏图斯,主菜按上次的菜单准备,用餐期间不需要服务。”
侍应生会意,收起菜单退出了房间。
在主菜上好后,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包厢,他全身包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挂着疲惫而浑浊的眼睛。
秘书看见来人,二话不说便退出了房间,随即带上了包厢门。
房间顿时只剩下了乔知章和这位神秘的中年男,食物的芳香在空气中微微发酵,惹人垂涎。
然而,来人的心思显然不在美食上。他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满是皱纹沟壑的脸,若是杜霄律师在这里,肯定会惊愕失色,这不是最高法院的首席大法官王德明吗?
他语气低沉地开口,“乔董,你应该知道法官私下会见案件相关方,是严令禁止的。”
乔知章轻笑一声,“王法官,你这就多虑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间包厢里发生的任何事情,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晃了晃手中的水晶杯,猩红的酒液在灯光下流转如波,“来,尝尝看,这红酒合不合口味。”
王德明微愣,他还以为乔知章死了个儿子,应当是很悲伤的,却没想到他还有心思品酒。
不过也是,乔知章年轻时“风流”得很,孩子多到数不清,光公开承认的就有十几个,更别说那些没有公开的了。没了一个继承人,对他这种利益至上的商人来说,就跟损失了一笔投资差不多。
他接过酒杯抿了一口,“乔董有什么事,还是开门见山地说吧。”
“既然王法官讲究效率,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乔知章忽然抬手按住桌上的锦盒,向前一推。
望向王德明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声音跟着一沉,“这里面的东西,换时念安的案子,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他的确不在意乔宴之,不过就是次投资失败罢了。但是,这不代表他可以容忍低他的一等的女人,让集团损失了上百亿的同时,还毁掉他的继承人。
时念安必须得死。
只有这样,才可以震慑住那些想看他笑话的人。他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得罪乔家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王德明掀开锦盒盖子,只见黑色丝绒布上,躺着一把豪车钥匙,以及一本顶级豪宅的房产证。
他心里一合计,这两样东西价值上亿,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来。
但语气依旧是迟疑的,“这案子顶格判也就是无期,若是要死刑,只怕是有点难度,而且舆论上……除非,九位法官中有五票支持。”
乔知章忽然笑了起来,眼神幽暗如同吃人的豺狼,“这就不用王法官担心了,证据会有的,至于舆论,也会反转的。”
他一手缔造了皇天集团,撑起了半个帝国的GDP,现在不过是想要一个杀害了他儿子的女人去死,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至于天穹那帮女人,居然还想给时念安做无罪辩护,根本就是痴人做梦!
————
当乔知章企图操控司法,让时念安被判处死刑时,天穹这边的律师团队也在努力,好帮时念安洗脱过失杀人的罪名。
只是,面对池婙无罪辩护的要求,就连精英律师杜霄也觉得很棘手。
“在现有的司法判例中,还没有过女性因反抗侵害而杀人,最终被判处正当防卫并宣告无罪的先例。如今这案子已经移交到最高法院,要是我们坚持无罪辩护,胜诉的可能性……很低。”
她迅速翻看着手中的资料,“而且,最高法院的九位法官中,有八位是男性,他们大多固守传统观念,坚决拥护男性权威。我们可能连一票支持都得不到。”
池婙微挑眉梢,“先例不还是人定的?我一向不喜欢委曲求全,既然没有先例,那就让这个案子成为第一例,不就好了?”
杜霄听着池婙笃定的口吻,嘴角不由得扯出了一个苦笑。
她承认周总是个商业奇才,但在法律这方面,真的太天真了。
法律追求的,从来都不是公正,而是对群体利益的维护,既得利益者会狂热得维护这个对他们有利的系统。
而身为律师的她们,就算拼尽全力,也不过是戴着镣铐起舞罢了。
池婙看了眼电脑屏幕,单手托腮,“庭审上午结束的话,念安还能赶上主持下午的新品发布会。”
杜霄一脸呆愣,“……啊?”
周总究竟哪里来的自信啊?如今网上舆论都爆了,案子一旦败诉,可以想见那些男网友都会说些什么难听话,也会对天穹的声誉造成影响。
不过,周总一个继母能对养女如此费心劳力,确实令人动容。既然她执意要做无罪辩护,那她就全力以赴好了,权当做对当事人的安慰了。
杜霄合上文件,温声道:“周总放心,我会尽全力为时小姐争取无罪判决的。”
池婙当然清楚杜霄对这案子一点信心都没有,只不过,她想要办到的事情,还没办不到的。
反正最终的目的,是要改造这个糟糕的世界,那就索性从这里开始吧。
她抬眸看向杜霄,目含笑意,“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
皇天实验室爆炸事件的热度还没消退,乔宴之意图侵害天穹高层却反遭杀害的案件便又再度引爆了舆论。
因为案件还未判决,所以网上的消息真假参半,大都是在混淆视听。不少营销号或者自称皇天内部的人员爆料,说乔宴之是被天穹做局中了美人计,结果惨遭杀害。他们将当时发生的事情描述得绘声绘色,就好像事发时,他们亲自趴床底下看见了一样。
皇天毕竟是资本巨头,尽管骂声不少,但拥护者更多。再加上乔宴之公开在社交平台的照片容貌不错,在一众油腻秃头的普信男中显得格外地“帅气”,如今年纪轻轻地就死了,少不得有人打着死者为大的名号,为他哭丧。
【这颜值也太能打了,结果你告诉我死了?真是意难平(别骂我我知道他犯罪了我就是单纯感慨一下)】
【长成这样还会中美人计?她不愿意我愿意啊!】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犯了错,也罪不至死啊……还是皇天的太子爷,又有钱又有颜,太可惜了】
【某些人真是三观跟着五官跑,建议脑子捐给需要的人好吧】
而在时念安是否应该被判刑的问题,双方更是展开了激烈的骂战,甚至有人侦探瘾爆发,直接线上断案。
【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乔宴之意图侵害女方,时念安主动送上门的吧,她想搞仙人跳结果失手了。】
【我记得去年乔太子爷还联合白桦资本捐了500万给山区女童,这种好人会去绑架sna一个悍妇?呵呵,□□又赢麻了。】
【就是,乔太子爷这种人根本就不缺女人,女方就是仗着人死了不能开口,肆无忌惮地往他身上泼脏水。】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哪个法官敢不判死刑,老子第一个开盒你!】
【我也觉得,女的就是想故意陷害乔宴之,好抹黑皇天,就是不小心玩脱了,把自己送进去了。】
网上清一色都在谴责女方,就算偶尔有为时念安辩护的声音,也会立刻遭到网民的抨击,被斥责“三观逆天”,“帮杀人犯说话,打拳打得脑子进水了吧?”
乔知章扫了眼网上的舆论风向,便不再关注了。
有皇天公关部负责引导舆论,这件案子自然会按照他的预期发展。
想必经过这事,天穹名誉扫地,必然一蹶不振。等到物质机的禁令颁布,墙倒众人推,便是它彻底倒塌之时。
而天穹员工看到网上一边倒的舆论,简直气得跳脚,纷纷抄起键盘怒骂回怼,只是骂归骂,她们心里也清楚,时念安想要被无罪释放,只怕是难。
唯有池婙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无事值得担忧,仍在不紧不慢地推进着主宰世界的计划。
这时,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两周前刚入职天穹来的基金会负责人林娓推门而入,“周总,基金会首次会议已经筹备好了,可以准备上线了。”
池婙从电脑前站起身,“好。”
她伸手取过桌上那副黑色边框眼镜,架上鼻梁,随后在沙发上落座,漆黑双目盯住了镜片中心。
与此同时,十数名基金会成员将物质代码输入物质机屏幕,随着滴的一声轻响,舱室内一副流线型的高科技眼镜在磁场作用下悬浮而起。
米挽澜略有迟疑地拿过眼镜戴上,眼前缓缓浮现出基金会的标语——这世界是个错误,你愿意纠正它吗?
紧接着,她只觉视线一晃,熟悉的房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素雅简洁的会议室,而她正端坐在会议室中央的长桌之前。
米挽澜:!!!
第215章 会议
米挽澜很了解目前的全息技术,可以说还在起步阶段。而像天穹基金会这样,仅凭一副眼镜就能让人身临其境的技术,简直就是奇迹。
可以说,天穹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很多、很多、很多倍。
她收起之前那些不安的揣测,不动声色地看向四周,惊讶发现,长桌边除了她之外,还另外坐着十二个人。
更让她惊愕的是,这些人无一例外地,都是各界有名有姓的人物,她要么认识,要么也在新闻上看过她们的名字。
“米女士,听说你在国外多年,将子公司经营得很出色,这次回国感觉怎么样?”
米挽澜转头看向上座,入目的是一位身量高挑的青年女子,她长相出众,穿着一件挺括的黑色大衣,浑身散发着强烈的侵略气质。
她心中讶异,难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天穹总裁,周繁漪?
紧接着注意到,周繁漪身侧站立着一位气质同样冷硬的卷发女子,手中文件的封面上,赫然印着天穹人文科学基金会的标识。
这两人给她的感觉都很强势,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果决。
米挽澜轻咽了口口水,苦笑道:“在国外那几年总感觉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美梦,回来后才终于看清了现实——我根本就没有自以为资本和人脉。更可笑的是,在背后捅刀竟是我最信任的父亲,而我妈至今都还在精神病院……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其余人纷纷投来讶异的目光。
在外人看来,米挽澜就是高高在上的霸业千金、人生赢家,哪能想到背后却藏着如此不堪的豪门秘辛。
有人冷嗤一声,讥讽道:“你爸不就是个靠吃软饭上位的凤凰男,这种人有什么可信任的?你妈连公司控股权都给了他,就算没疯也跟蠢人没区别。”
米挽澜猛地转头,发现发声者竟是新星科技的创始人段玉裁,这人曾凭借燃料电池技术屡获大奖,轰动一时。
她气恼得涨红了脸,却无力反驳,只得恨恨瞪了段玉裁一眼。
转而看向池婙,“周总,如果我没记错,基金会标榜的可是女性互助。这人公然羞辱我,是否应该取消她的会员资格?!”
池婙单手托腮,“她如何羞辱你?”
“她骂我爸是凤凰男,我妈是蠢货!”米挽澜声音冰冷,就算她妈爸有万般不堪,也不是随便一个外人可以评价的。
段玉裁无奈摊手,“抱歉,是我的错,我应该少说点实话。”
“你——!”米挽澜气得差点要拍桌。
“好了,都各退一步吧,大家同为姐妹,何必为这点小事争吵不休,让负责人为难呢?”眼看她们要吵起来,一个年纪在四十出头的中年女子沉稳开口。
米挽澜深吸了口气,冷着张脸将头扭了过去。
会议室暂时安静下来。
池婙扫了众人一眼,随即站起身,笑道:“欢迎各位,无论出身富贵还是贫穷,无论立场保守还是激进,从现在起,为女性权益而抗争的我们,就是同志了,基金会就是彼此最坚实的资本和人脉。”
听了这话,桌上的人或动容,或神色冷静,或不以为意。
那位中年女子开口道:“这些客套话就免了,会长不如直接说基金会的计划吧。”
池婙微勾唇角,指尖轻抬,朝林娓打了个手势,林娓会意,向桌上每人发了一份资料。
“大家可以先看一下资料,再来想这几个问题——当今社会金字塔顶端的权力席位,为何会被男性把持数千年呢?为何将男性默认为标准人类的规则体系,能够如此堂而皇之却无人撼动呢?”
米挽澜这时才平复了愤怒的情绪,将心思专注到会议上来。
和对政治不感冒的普通人不同,作为一名合格的商人,她一向对相关的政策很敏感。
因此,对于池婙的这个问题,她也并非没有思考过,只是思考过后,她还是觉得顺应现有的规则以谋取最大的权益更为轻松。
颠覆现有的权力体系,那是革命家*该干的,而不是她一个资本家该干的。
不过眼下,她更关心要如何才能救出母亲,并从父亲手里夺回霸业集团。
米挽澜思索的这会功夫,其余人都已经打开资料翻看起来,她不敢耽搁,连忙拿起文件翻阅起来。
才看到第一页,瞳孔便是一阵震动。
这、这根本就是当前掌权集团的内部机密!
权色交易、D品、派系内斗……一桩一件,全都清清楚楚、证据确凿。
会议桌上的人齐齐倒吸了口冷气,“天啦——!”
“究竟是怎么弄到的情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米挽澜只觉心脏砰砰直跳,迫不及待地往下翻,下一页,便是皇天霸业等财团从未对外披露的绝密资料,包括真实的财务报表,核心管理层错综复杂的派系关系图。
更令她震惊的,还有她父亲如何操控掌管霸业的的详细过程。
随着她的视线移动,一行行触目惊心的内幕文字映入眼帘。
前任董事长的死亡、被刻意伪造的股权变更文件,以及她母亲名下的股份被非法代持的证据!
米挽澜捏着资料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最先浮上来的,是强烈的愤怒,接着才是对基金会的敬畏。
这样一个知道所有人秘密的组织,没有谁不会害怕它,甚至想消灭它!
随即才想起来,她已经是这个组织的成员了,组织的强大就是她的强大,有了这些资料,她绝对可以把父亲拉下董事长的席位,甚至是将他送进监狱!
于是,愤怒和敬畏都归于平静,眼中只剩下了想要复仇的坚决。
池婙将在场所有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唇角扬起一抹掌控一切的浅笑。
取得这些资料对她来说,简直是易于反掌。
但是,光有资料可不够。基金会的负责人林娓,不就知道更多更不堪的权贵秘密吗?结果却连发声都做不到,连自己女友的安全也保障不了,更别提靠这些资料打倒那些权贵了。
所以说,林娓真的是最合适的负责人人选啊。她知道太多的秘密,只有在基金会,才能安全活下来。
她抬眸看向众人,凉声道:“你们应该已经看完了,那就让我来回答刚才那个问题吧,男人制定了规则,垄断了权力和财富,而女性,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但今天,在座的各位,只要我们彼此合作,就能开辟一条前所未有的通天之路。”
众人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所有人眼中都闪着奇异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光明璀璨的未来。
“所以,会长想我们怎么做?”依旧是那位中年女子率先提出疑问。
米挽澜疑惑皱眉,这人的脸她有印象,一时却想不起名字了,是谁呢?似乎是一个很有名的律师。
池婙打了个响指,一张幕布顿时浮现在空中,上面显示的,赫然是最高法院九位大法官的照片。
“那就从……时念安一案开始吧。我会将基金会的成员,送上大法官的席位,而你们要做的,就是让时念安无罪释放。”
中年女人皱眉,“这不可能,也不合规。”
池婙勾唇浅笑,“金简珉女士,当审查会仅仅因为性别便觉得你不够格任职法官的时候,可没想过合规的问题。最开始的机会,总是抢来的,如果你不要,那我就只能给别人了。”
金简珉顿时愣住。
她承认,她的确很想成为最高法院的法官。但光指望那个男首脑突然转性想要法院多一位女权主义者,从而选中她的话,那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
如果池婙这时候是帝国的首脑,并说任命她当大法官,那她肯定会乐得从椅子上蹦起来。
但可惜,她不是。所谓的合规,缺的就是一层身份,而这层身份,永远都不可能靠合规的途径获得。
所以,要去赌吗?赌基金会最终可以颠覆现有的权力体系,赌女性最终可以赢,赌……
最终,金简珉抬眸盯住池婙,“好,我要。”
池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就知道,没有人可以拒绝权力的滋味。
“让男人掌权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错误,而我,只是想纠正这种错误。”她慢条斯理地说着极近狂妄的话,语气寻常得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
“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
“你们可以随时登录上线,与基金会负责人林娓女士联系。今天会议就到这里,散会!”
说完,池婙就从众人面前消失了。
其余人呆愣地坐在位置上,许久,才缓过神来。
林娓跨步上前,微笑道:“大家关于基金会还有什么问题,可以询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