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我要是你,不找到那个警察,用铁锤敲掉他好几颗门牙才怪。”
“我是我,况且一切都已过去。再说机动队员全长得一副模样,根本辨认不出。”
“那,岂非毫无意义了?”
“意义?”
“牙齿都被敲掉的意义啊!”
“没有。”我说。
她失望地哼一声,吃了一口炖牛排。
我们喝罢饭后咖啡,并排站在狭窄的厨房里洗完餐具,折回桌旁点燃香烟,开始听摩登爵士四重奏的唱片。
她穿一件可以清楚地看见乳头形状的薄薄的衬衣,腰间穿一条宽松的布短裤,两人的脚又在桌下不知相碰了多少次——每当这时我便觉得有点脸红。
“好吃?”
“好得很。”
她略微咬了下嘴唇:
“为什么我问一句你说一句?”
“这——我的坏毛病。关键的话总是记不起来。”
“可以忠告你一句么?”
“请。”
“不改要吃亏的!”
“可能。和破车一个样,刚修了这里,那里又出问题。”
她笑了笑,把唱片换成马文·盖伊。时针已近八点。
“今天不用擦皮鞋了?”
“半夜再擦,像刷牙一样。”
她将两只细嫩的胳膊支在桌面上,很是惬意地手托下巴盯住我的眼睛说话。这使我感到十分慌乱。我时而点燃香烟,时而装出张望窗外的样子移开眼睛,但每次她都更加好笑似的盯住不放。
“嗳,信也未尝不可。”
“信什么?”
“上次你对我什么也没做的事呀。”
“何以那么认为?”
“想听?”
“不。”我说。
“知道你这么说。”她扑哧一笑,给我的杯子里斟上葡萄酒,而后眼望窗外,仿佛在思考什么。
“我时常想:假如活着不给任何人添麻烦该有多好!你说能做到吗?”她问。
“怎么说呢……”
“咦,我莫不是在给你添麻烦吧?”
“无所谓。”
“现在无所谓?”
“现在。”
她隔着桌子悄然伸过手,同我的手合在一起,许久才收回。
“明天开始旅行。”
“去哪里?”
“还没定。准备找个又幽静又凉爽的地方。一周左右。”
我点点头。
“回来就给你打电话。”
*
归途车中,我蓦地想起最初幽会的那个女孩,已是七年前的往事了。
整个幽会的时间里,她始终一个劲地问我是否觉得没意思。我们看了普莱斯利主演的电影。主题歌是这样的:
<blockquote>
我和她吵了一架,
所以写封信给她。
我错了,原谅我吧。
可是信原样返回:
“姓名不详地址差”。
</blockquote>
时光流得着实太快。
<hr/><ol><li>[10] 法国化学家、微生物学家(1822—1895)。​​​​​​​​​</li><li>[11] 美国黑人歌手、作曲家(1940—1984)。​​​​​​​​​</li><li>[12] 美国摇滚乐歌手(1935—1977)。​​​​​​​​​</li></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