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穿上这件毛衣,天气也快回暖了。”
弥生有点可惜地抖了抖手上的暗灰色毛衣,“……都怪你。”
甚尔吃冰淇淋的动作一顿。
“……怪我?”
弥生伸脚,被甚尔抓住脚心,天与暴君指腹和手心的茧带来一种算不上疼的微妙压迫感。
甚尔:“哪里怪我?”
弥生缩了缩手指。
“如果不是你闹我,你的毛衣早就织出来了。”
弥生蜷缩脚趾。
“……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很坏。”
甚尔没说话,倒不如说他被这种模式的问话萌了一瞬,只有弥生这样的温良笨蛋才会把评判的机会交给别人。
尤其是一个早就让弥生吃了不知道多少亏,掉了多少朦胧的眼泪的人。
甚尔:“我是怎么闹你的?”
弥生:“……”
甚尔:“拿不出证据,看来我是被污蔑了。”
弥生:“脸皮厚!”
甚尔:“天与暴君不是随便可以污蔑的。”
不祥的预感。
弥生转头就跑,但还是被抓住脚踝扯回怀里。
短暂的失重让弥生发出短促的惊呼,他很快被埋进甚尔怀里,脑袋顶着甚尔热乎乎的胸膛。
甚尔:“我也不是故意拖延你的进度。”
一边说一边顺手剥开沙糖桔,“织毛衣不需要那么认真。”
甜蜜蜜的小橘子塞进弥生嘴里,弥生翘了翘脚。
弥生:“……还不是你自己说要的?”
事情的开头是弥生在给惠织毛衣,天气冷的时候弥生就忍不住做这些事。
尤其是惠这小孩,年纪轻轻,穿衣风格随了甚尔,一身黑白灰。
弥生自觉甚尔已经是老腊肉,黑白灰也就算了,但是新鲜出炉的小朋友怎么能没有漂亮衣服呢?
于是惠拥有了一件非常新鲜出炉的蓝色毛衣。
这好像是某个奇怪的开关,打开了弥生对于织毛衣的热情,他于是购入许多毛线,大有把惠的秋冬衣柜承包的架势。
那时候甚尔是怎么说的来着?
弥生的手指戳戳身边硬邦邦的腹肌。
“某个天与暴君当初是怎么把我扛起来,要求我给你做衣服的?”
甚尔:“本来也是阻断一下你给惠织毛衣的热情。”
虽然惠对他鲜亮的新衣服没有流露出不满,但甚尔却比较在意弥生的眼睛和织毛衣强度。
甚尔:“连家里的马桶坐垫都自己织了,要不你转行做毛衣大使?”
弥生伸手锤人。
自己乖乖收拾出来适合甚尔的灰色毛线之后,这家伙真是天天骚扰自己,降低自己的织毛衣进度。
甚尔单手抓住弥生的脚腕,白瓷一样的皮肤,握在手心,“又不穿袜子。”
弥生不语,自知理亏,只是哼哼唧唧地戳人,戳的甚尔没有心情管弥生穿没穿袜子。
一些隐秘的变化顶在弥生的小肚子上,弥生别扭:“……惠马上要放学回家了。”
甚尔:“没事。”
他单手把人扛在肩上。
他可以使唤儿子去买菜。
卧室门合上,此时此刻刚写完小测,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安排的惠:“……”
不知道为什么,背后一阵恶寒。
=
事实证明,弥生真的把惠养的很好。
那件被甚尔可以拖延进度的毛衣暂且不说,时间流水一般过去,进入3月。这是个分别的时间。
即将国中毕业的惠小朋友比同班男生高出半个脑袋,拍毕业照时站在最后一排,帅的格外突出。
弥生有点紧张。
“等会要是惠哭的话……”
甚尔咬着棒棒糖,“不会的。”
弥生伸手打人,“文盲爹,你又没上过国中,这种毕业时候最伤感了……”
甚尔:“……”
把苹果味的糖塞进弥生嘴里,“你那时候哭过?”
弥生含着糖,有点含糊不清,“当然啊……”
甚尔:“……算了。”
弥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
甚尔:“没有。”
只是有点想看。
自己和弥生的过去实在有些潦草。
甚尔倒不是伤春悲秋的人,人生走过的路,没有必要再回头感伤或懊悔不已。
倒不如说,如果自己不是那样一路走过来,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的性格,说不定还会少几分情趣。
但喜欢和爱这种事不讲道理,总是会在某个瞬间跳出来,清晰告诉自己,自己错过了一些人的成长。
甚尔:“……惠长大可千万别像你一样。”
弥生:?
弥生真的急了:“什么意思?”
甚尔意识到自己词不达意,转头亲亲弥生的脑袋。
“……你很好。”
但是。
“这个性格,还是太容易被欺负了。”
太心软,太温和。
如果真的只有这样也就算了,实际上心里拿定主意就很能吃苦。
甚尔:“他还是要耐收拾一点。”
弥生弹了甚尔一个脑瓜,“才怪。”
惠只要做个幸福小朋友。
有不靠谱但关键时候从不掉链子的爹,有很温柔能把人养的很好的弥生,还有小机灵的一群宠物。
弥生:“他才不要像你一样。”
这话好像是在报复刚刚甚尔的词不达意,但是声音放的太温柔了。
甚尔撇过来一个眼神,沉默,然后笑起来。
“……嗯。”
粗糙的大手放进来一只没有锻炼痕迹的手,弥生偏过头。